乐天目瞪口呆地傻在屏幕前，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

为了查明那个人的目的，为了寻找破局的契机，他没日没夜地仔细研究那段历史，追随着那个标记着“卫灵儿”的光点，从繁华的大城市一路查到郊区的连绵山脉，又从山脚查到山顶，然后……咳咳，又直线落回了半山腰？

敲击着键盘放大影像，他清楚地听到了山顶上那个关于“卫灵儿”的奇葩图谋，以及，从那丫头口中骂出的不属于那个时代的虎狼之词。

没想到，眼瞅着风平浪静就要收尾了，却忽然间爆破连连，烟尘四起，整个山顶都陷入了一片人喊马嘶的混乱中。

然后，就见那个“卫灵儿”被一匹受惊的白马驮向悬崖，直飞了出去……

乐天扶额，这丫头居然“死”得辣么壮烈！救回来后是不是需要安排个心理辅导啥的？

正想着操作键盘标记一下，好卡着时间地点过去把她的元神捞回来，却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也跟着飞了出去。

乐天有些懵，那马匹后面还拴着个人？

后面的事实证明，他猜错了，那人不是被神马绳索牵绊扯下去的，而是……特么自个主动跳下去的！

乐天眼睁睁瞅着，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不管不顾地向“卫灵儿”飞身跃去，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然后用整个身体以及手中的佩剑，拼死命地与粗粝的峭壁山石摩擦碰撞，带出一片泛着点点猩红的碎石。

而就在快要跌入深不见底的树林中时，他又把原本竖着的身体，愣是摆成了个找死的躺平姿势，就那么横着、硬生生地，重重拍入了那一片枝繁叶茂的绿海之中，消失不见。

乐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孩子……不是傻的吧？

他急急地拉近焦距，从那个被拍歪了的绿色窟窿里追了过去，循着横七竖八的断枝狼藉一路向下，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边找到了停下来的两个人，紧接着就听到了“卫灵儿”兴奋的狂笑。

我擦！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这丫头居然没死？还特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再看向她身边的少年，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歪在巨石与地面接壤的缝隙，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那是……回想起那小子方才一系列的骚操作，乐天猛地反应过来，他是为了救“卫灵儿”？还是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的那种救！

乐天有些坐不住了，这人是谁？神马来头？

他手指翻飞地敲击着键盘，鼠标光点第一次离开“卫灵儿”，定格在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两行小字：

李木，时年18岁，现任卫府死士、卫家府兵首领、国君亲卫军督尉。

卧槽，这也是一堆莫名头衔的那种亮闪闪名片啊喂！

再看人物关系，屏幕显示：认主卫子渊，未婚妻李鹊儿。

乐天看不懂了，这人跟那“卫灵儿”有何关系？怎会为那丫头做到这种地步？

乐天蹙着眉头，打开追踪程序的编辑页面，光标落在追踪目标那一栏，在“卫灵儿”、“卫子渊”和“叶青云”的名字后面，噼里啪啦地敲上了“李木”的名字，然后将时间轴重新拉回到最初的清门山道观，灌了口咖啡，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第n次从头查看起来。

……………………………………………………

卫灵儿失魂落魄地坐在廊下的台阶上，连林沐凡抓着她满是划痕的手臂擦洗上药都浑然不觉。

这个连手上一道口子都能嚎出个惊天动地的小丫头，如今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呆滞模样，卫子渊看在眼里，心里那个懊恼。

是他大意了！

原以为有林海生带着那么多兵士善后，不会再出什么事儿，哪知叶青云那个疯子，竟然埋了那么多炸药！难怪那人会被他们“逼”上绝路，搞不好就是那疯子故意引他们过去，等着最后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吧？

他是因为沐凡被掳乱了心神吗？居然没有事先看出来！

林沐凡更是愧疚，灵儿本不必去山顶犯险，都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去复仇，才把她带上了山。如今自己没事儿，反而害她坠崖，差点儿丢了性命！

“灵儿……你、你不要这样……”林沐凡有些无措地结巴着：“凌姨跟峰叔都在里面，他、他或许没事儿呢……”

林沐凡说不下去了，就李木那浑身是血的可怕样子，就下人们端出来的那一盆盆吓人的血水，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没事儿好不好！

亏得是他们正好停在半山腰，还没来得及上山顶查看情况，就被卫灵儿鬼哭狼嚎的呼救声吸引过去。

也幸好凌惜月和卫凌峰跟着，当场二话不说就把药王谷压箱底的绝活儿给拿了出来。救治的救治，渡气的渡气，这才硬生生稳住了李木一丝生机，连马车都不敢用，直接让兵士们轮流抬着担架，一路小跑地送回了府兵营。

卫灵儿不说话，也听不到任何话，满脑子都是坠崖的那一幕，反反复复，滚动播放。就在无数次回放中，她想明白了很多细节。

原来，不止是那柄让他视若生命的剑碎成了渣渣，他的整个右臂都快被磨成了渣！

然而，就是那只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一截白骨的右手，将她的脑袋死死地扣在了自己的胸口，才让她不管是在枝叶横生的树冠中穿行跌落，还是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中滚出一地凌乱，头上和脸上都完好无损，连个见血的小口子都没！

还有他那鲜血淋漓的后背，那浑身上下体无完肤的破烂脏污，身前却是如同穿了铠甲般诡异的完整，还干净得连衣服底色都能看出来！

那是……她趴的地方！

卫灵儿怔怔地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臂，除了一些不深的擦伤和划口，除了后背的衣衫沾满了碎叶泥垢，她这身号称也被扯破的衣裙，找人缝缝洗洗还能穿呐！

那个人……是拿自己的整个身体给她做肉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