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小公交就是个昌河面包车，票价1元在县城里随便跑，缺点是经常半路载客，经常改变路线。

棉麻厂在县南，司机竟然先去县北送客，理由是县北离车近。

第二次变线后李林怒了，“要有先来后到，我先上车不能后到站，你现在调头去棉麻厂。”

司机有点横，说：“你急啥？干俺们这行都这样，哪里近就先去哪。”

“卧槽，跟我横？”李林掏出冯有才的名片拍在驾驶台上，瞪着眼说：“我叔是司训中队冯有才，我给他打电话投诉你吧？”

“交警又不管公交车。”司机的语气明显怂了，他的驾照就是在司训中队办的，一打方向盘原地拐弯向南走。

10分钟后到棉麻厂大门口，李林收起名片下车，把两个1元硬币扔副驾驶座椅上。

司机踩油门开溜，他怕李林记住他的车牌号投诉他。

仓库外老槐树上捆着一只大老鼠，四肢和头被布条五花大绑，后背贴着树干肚子向外敞开。

董彪手握钢筋长矛一个冲刺，枪头跑偏刺进鼠头上的树干，直接把老鼠吓尿。

毕坤提着老鼠夹子出门，上面也有个大老鼠，头被夹住，四肢不停的挣扎。

“哥你回来啦，考的咋样？”毕坤把老鼠夹子扔进装满水的水桶里。

弟兄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考试情况。

李林先介绍董大海，说：“大哥，你带几个人去张寨送咱大海哥回家，顺便把他家的麦拉过来。”

李森说：“张寨是不是古寨南边那个村？”

董大海说：“是的，古寨往南4里地，跟旗县挨边儿。”

一番忙碌后拖拉机出动，西统开车，李森、段大庆、段磊坐在拖车里陪董大海聊天。

仓库里李林坐椅子上看报纸，做生意是无聊的，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弟兄们都是用老鼠当靶子练习长矛刺杀。

李林最讨厌老鼠，个个都是祸害粮食的高手，存粮的布袋经常被它们咬烂。

看完报纸看看手表，提着公文包出门，“彪子，我出去办点事，不用等我吃饭。”

董彪说：“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李林摆摆手，骑自行车去粮食局，周建军帮他解决了卫生许可证，必须请人家吃顿饭。

打开厂门发现门口停着辆夏利两厢轿车，李林瞟了眼也没在意，转身把厂门锁住。

这时车门打开，建彬粮行老板武建彬下车打招呼：“李老板，你好啊。”

李林看见武建彬，笑着走过去握手，“武老板你也好，各位老板好。”

武建彬身后跟着3个人，都是上次参加座谈会的粮商，关系跟武建彬走的很近。

李林说：“诸位老板大驾光临，我很欣慰，跟我进去喝杯茶吧。”

“不必麻烦。”武建彬笑着说：“有点小事想跟李老板探讨，咱们去车里谈谈？”

李林不会傻到上同行的车，笑着说：“在车里吸烟熏的慌，附近也没啥人，就在这里聊吧。”

鑫鑫粮油的老板金鑫抖抖脸上的肥肉，打趣道：“看来李老板怕咱们抬人，哈哈。”

玩笑声响起，李林却笑而不语，抬人在河南话里是绑架的意思，这些老板们都很聪明。

笑声过后武建彬掏出红塔山敬烟，说：“我们专程过来是想通知你一声，如果周建军找你借粮，你千万不要借给他。”

这话听着有点新鲜，李林把烟点着，说：“武老板你开玩笑吧？堂堂的粮食局一把手怎么可能找我借粮食？”

金鑫说：“老武没有开玩笑，周建军已经找我们借了，被我们找借口婉拒。”

大华粮油店的老板周大华说：“李老弟，周建军开口借我100吨麦，这不开玩笑吗？”

倩倩粮油老板孙明涛冷笑，说：“他也找我借100吨，100吨不是100斤，他还不如直接掂刀杀了我。”

李林静静的听他们说完，也明白了他们意思，他们想联合粮商抵制周建军借粮食。

周建军到底摊上了什么事？竟然拉下脸找粮商借粮食应急？

李林觉得很不合理，把烟掐灭问武建彬，“周局为什么借粮，知道原因吗？”

武建彬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借给他，当官的说话都不可信。”

金鑫帮腔说：“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他们说的话不能信。”

孙明涛再次冷笑，“俺村挖河时占了老百姓的耕地，当官的承诺占1亩补1亩半，到现在都过去七八年啦，县里1个土坷垃都没补。”

话到这份上李林彻底明白，说：“周建军没跟我说借粮的事，他嫌我没实力不想跟我提。”

武建彬说：“你刚干这行羽翼未丰，最好别蹚这趟浑水，说实话对你没好处。”

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浓，李林心中闪过一丝不悦，表面上却笑嘻嘻的点头。

金鑫说：“李老板已经同意了，建彬哥，咱们去通知其他伙计。”

四大粮商跟李林握手再见，开着小奥拓离开。

李林笑容消失，心说我可没有明确表态，参不参与要看是否有利可图。

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先去粮食局看看情况，先探探周建军的口风。

来到粮食局大门口，传达室大爷笑呵呵的接烟，说：“周局开了一下午的会，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待着呢。”

李林小声问：“开了一下午的会？是不是有啥大事？”

大爷摆摆手说：“那谁知道，不过我看他脸色不好，你要没急事就改天再来。”

李林不再说话就在传达室等着，阅读报纸夹里的报纸打发时间。

6点半左右大铁门打开，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李林去门口等周建军。

他是来还人情的，周建军帮他搞定卫生许可证，必须请人家吃顿家常便饭。

不大会儿周建军推着自行车出来，李林走过去打招呼，“周叔你好，我拿到了许可证。”

周建军明白李林的意思，说：“跟我去合记喝碗烩面吧，我请客。”

爷俩推着自行车慢慢走，10分钟后来到合记烩面馆，期间两人一言不发。

进店里周建军说：“徐老板，两大碗烩面多加羊肉，再来瓶13块钱的杏花村。”

“好嘞！”中年老板笑脸相迎，打开最里面的小包间说：“周局坐这里吧，清静！要啥下酒菜？”

周建军回头问李林，“你是汉民吧，有啥忌口的菜没？”

李林说：“没有，我吃啥都行。”

周建军说：“油炸花生米，调个藕，烩面等会儿再下。”

小包间里爷俩对面坐，老板把酒菜送来，周建军抬起酒杯说：“二林啊，我先敬你一杯。”

李林呵呵一笑，心说你敬的这杯酒可能有点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