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纸里包不住火的前兆(1 / 1)

没等沈采薇表态,秦蕈就把她赶到了出租车上,提前付好车费,这车费是看在罗洛澄的面子上吗,不,是看在她是一个孕妇的面子上,按照秦蕈定位女人的标准,像沈采薇这样的,倒贴他钱,他也不会碰的。

沈采薇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麻烦你把洛澄安全送到家。”

秦蕈嗤了一声:“你放心,有人来接他。”

她坐在车上,来接罗洛澄的人同时到了,是个女生,问秦蕈道:“蕈哥,洛澄人呢?”

“在包厢里等你呢,喝大了,你接回家,让你家里的阿姨给他煮碗醒酒茶。”

“还用你交代。”

“叶子,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啊?”

“你想喝的话,现在也可以进来喝啊。”

透过扶摇而上的车窗,沈采薇能看清被叫做“叶子”的女生站在门框处半侧身子,朝秦蕈眨眼打了个响指。她的长相气质怎么形容呢,不同于丁雀的活跃,也不同于沈清漾的娇气,她是那种第一眼会令人想到广告中的女主角的那种女生。

瀑布般的长发,柳叶眉,大眼,细长的腿,皮草外套,高筒靴,窈窕的身姿。

每一个夸赞都显俗套,可是对绝对的美女,从古至今,翻来覆去的至高评价也就这么几句了。

沈采薇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亦梦亦幻,孤独,是一个人无法抗拒的狂欢,她在心疼罗洛澄喝醉了的同时想着:枫淇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是一个正常的女性,她也能生啊,难道是洛澄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才这样问吗?

否则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闷酒,为什么总觉得他心事重重呢。

这个叫叶子的女孩,才是他最爱的好妹妹吗。

回家的路上同样能看到城墙,返程和来时的心理反差,仿佛一个是艳阳高照,一个是阴雨绵绵。

沈采薇流下了一行眼泪。

一个异乡来的女孩子,当心灵刹那间无依无靠的时候,最好别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

因为这的确太容易叫人落泪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写字楼里,她没见到罗洛澄,回到家中,仍是做不完的家务,何枫淇再没提过生孩子的事,也没和她说其它的情话,而且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老喊腰疼,沈采薇还去药店给他买了膏药,见他焉焉的,她心里也闷闷的。

这天,殷洁约她一起吃饭,说是有要事商量。

沈采薇本还以为殷洁是要和她详细探讨她上次咨询的问题:“一个女人,会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哎呀,万一聊起来,怎么说呢,忐忑了半天,到了地方才发现殷洁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根本无暇管她。

殷洁一见到沈采薇就哭诉,铜炉锅里氤氲着热气,常年缺吃的沈采薇对不住好朋友了,狼吞虎咽,附带听殷洁讲了一通“悲惨”的遭遇,没搞明白罗洛澄为什么喝闷酒,但知晓了殷洁在上次张罗的聚会上把自己灌醉的原因了:她被人睡了,还是个有妇之夫,她郁闷。

沈采薇心想着殷洁是恨不得把那男人千刀万剐,来找她商讨报复的法子的么,听着听着,才发觉自己幼稚了。殷洁彻底爱上那男人了,被睡了后,感觉更爱了,还是真爱,但男人不会离婚的,他也不骗殷洁,一开始就说明白不管关系怎么发展,绝不离开老婆孩子,上床是双方自愿,殷洁“做三”也是心甘情愿。

她不缺钱,而那个男人也不是富豪,只是个做小生意的,她“做三”图什么呢,图的仅仅是爱罢了。

可殷洁同时非常理智,清楚什么是该得的,什么不该伸手,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也根本没有解决办法,跟沈采薇哭,仅仅是表达一下“爱而不得”的悲伤。

沈采薇光有听的份,殷洁思路清晰,主见多强,她这个笨蛋能发表出什么高见。

哭完了,酒喝光了,殷洁提出了一个决定:那男人的资金链断了,她要去帮助他,只当最后一次为他做点什么,至此后再不联系。

沈采薇不惊讶,殷洁从小就有情有义,问道:“你准备拿出多少?”

“十万,但我现在手上只有八万,我买了基金,下个月到期,你能挪我两万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啊。”

沈采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朋友之间,这点忙都称不上忙,而这两万跟她借殷洁的给何枫淇买羽绒服的一千块不同,不属于日常开销,得动用储蓄资金。

她回家后就跟何枫淇说了。

沈采薇把全部积蓄交给何枫淇保管,因为他创业自然需要启动资金,而男人么,自尊心极强的,让他开口跟她要钱不太可能,以前作为女朋友,现在作为妻子,主动倾其所有支持和帮助他理所应当,最重要的,沈采薇认为退一万步,退一万万步,即便他们过不下去,分道扬镳了,何枫淇也不会把钱独吞的。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沈采薇自认为把何枫淇的人品看穿了,他怎么着也不会在钱上跟她争吧。关于用钱,两人一直是公开透明的,所以上次何枫淇让沈采薇为他买羽绒服时,沈采薇难过的也有这么个成分:他是觉得她身上偷藏了多余了钱么,她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五百块的零花钱,包括吃饭、日常用品等等所有的开销,不过她抠门的功夫不是盖的,就这么点钱,还经常有剩,剩下了就感觉是赚到了,便给何枫淇买烟酒。

但何枫淇做的也是不错的,他给做小姐的同学一千块钱,这样的事都告诉她了,他还会隐瞒什么呢。出轨是他管不住下半身,但他总能管住良心吧,所以钱在何枫淇那,沈采薇很放心。

而此时,掌握家中财政大权的何枫淇边吃她打包回来的菜和饭,边嘟嘟囔囔:“我们哪有钱啊。”

“咦?我妈给的十六万呢?”

“我存了定期,明年年底才到期呢。”

“啊?不是说好了存活期吗?钱攒得差不多了,万一看中哪套房子了,马上就能下手,现在房价飙飙地往上升,买到就是赚到。”

“我明白,明白的很,你念叨几百遍了,耳朵都生茧了,那不是因为定期利率高,我才存的么,我也想多挣钱,我也羡慕人家当房奴的,那你还觉得值得为你朋友的两万块钱,而动这笔定存吗?”

防止沈采薇再多过问,何枫淇抢先道:“我把所有钱都存了定期了,都不能动的。”

沈采薇转念一想,何枫淇说的不无道理,把定期变成了活期,得损失一大笔,还是另辟他径吧:“那我前两天给你的五千呢?你放哪了?把这钱先给我用一下,有一点是一点。”

舅舅一共给了她六千块,还了殷洁钱后,剩下的都给他了。

“呃?五千?唔......”何枫淇支支吾吾的,沈采薇知道他这两天都没出过门,那钱肯定还在家里,帮助何枫淇回忆道:“就是我舅舅来看我们,我给你的五千块。”

她当时钱还没焐热就转手给了何枫淇,她着急地盯着何枫淇的眼睛,何枫淇突然沉默了,然后莫名其妙地呜咽起来。他是真急了,天晓得怎么会发生这么一茬,小富婆殷洁居然要跟他们借钱,如果是别人来借,他还能找出那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没实力多管闲事的理由,但这人是殷洁啊,是沈采薇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要怎么弄。

他的哭不全是假哭,也有发泄的成分,何枫淇觉得报应一个接着一个来了。

这么一个大男人,头次在沈采薇面前哭,委实让她于心不忍,不忍到就算天塌下来了,沈采薇也决意为他顶上去。“我对不起你采薇。”何枫淇双手捂住脸,眼泪鼻涕横流。

“发生什么事了啊?”

“我......我......那五千块钱被人骗了,我不敢告诉你采薇,怕你怪我,笑话我。”

“被谁骗了啊?”

“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老板,说是会给我介绍项目,但要先交五千块的定金,我交了钱,项目没见着,人也见不着了。”

“啊!”沈采薇那个肉疼,这可是五千块钱啊,能买多少东西啊,能吃多少顿饭啊,从牙缝里往外扣,把牙床扣松动了也不见得能扣出来。

她崩溃,却不责怪:“那报警了吗?”

“没报警,我不敢报警,怕你知道了骂我。”

呀,怎么办呢,沈采薇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向何枫淇投去征询的眼神,何枫淇无所谓,无主意,一脸茫然地写着: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学业不精,打电话请教了所里的老律师,得到的答复是这种案子报警了也很难破,被骗了就认命吧,下次提高警惕,吃一堑长一智。

沈采薇的心顿时比数九寒冬还要冰,但仍试图用热乎话来温暖何枫淇:“没事的枫淇,钱没了,我们再攒,你没事就好。”

她将他的头搂在怀里,感受到他的泪水,魂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