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跟大家共享这个略显古怪的信息。
大家离开石棺,朝城区走去,所有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我对Asa说:“也不知道那个王洪亮回没回来,也许他可以帮我们说说情,多留几天。”
Asa说:“他不可能回来这么快。”
我就不说话了。
我们来到最近的城区,找到一个废弃的招待所住了进去。
这次我们有经验了,找到一些残存的被褥把窗户挡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打开手电筒。
大家围坐在一起,小差先说话了:“你们打算离开吗?”
Asa看了看我,我说:“我不会走的。”
小差看了看Asa,Asa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在考虑。”
小差又看了看四爷,四爷说:“我就是旅个游,凭什么他要我走我就走啊?”
小马哥马上说:“四爷不走我就不走。”
我问小差:“你们呢?”
小差看都不看C加加:“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去。我不想在404闹出人命来。”
四爷说:“那些留守人员还敢杀了我们?”
小差说:“他们不会,但那些象鼻人就不一定了。”
沉默。
看来,大家又要经历一次分道扬镳了。
过了会儿,小差又说:“通过今天的事儿,我隐隐觉得李喷泉和象鼻人好像都在找‘错’。那些象鼻人简直是一支武装,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C加加突然说话了,他说:“再去一趟石棺。”
所有人都愣了愣,四爷说:“你还在发烧?刚才不是去过了吗?”
他说:“我们根本没进去。”
四爷说:“那个石棺就进不去啊。”
他不再跟四爷争辩,转而对小差耳语起来。
这次他们说了很长时间,小差的表情越来越惊愕了,她突然对我们说:“快快快,你们都把手机拿出来。”
四爷说:“干什么?”
小差说:“我用蓝牙给你们传几张照片,然后你们把手机摆在一起。”
没人知道C加加想干什么,都照做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一张照片,那是石棺的局部,接着,大家都把手机放在了地上,C加加稍微摆了摆,就像拼图一样拼出了石棺的全貌。他蹲在地上盯着这些照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差说:“我们先回避一下,给他点空间。”
大家一脸懵逼地跟着小差来到了走廊里。
小马哥说:“他到底想干啥啊?”
小差看了看我们,突然说:“C加加说,这次昏厥之后,他的大脑好像变成了电脑,可以进行各种复杂的运算。”
我和Asa互相看了一眼。毫无疑问,就像我的眼睛和Asa的耳朵一样,C加加也获得了某种超能力,不过他给弄混淆了,这种能力跟那种透明的蚊子无关,而是跟404有关。
四爷说:“他会不会运算跟石棺有什么关系呢?”
小差就说了C加加的想法——
石棺虽然是石棺,但它毕竟是个建筑,只要是建筑就必然会预留安全出口。我们在石棺一无所获,很可能是因为那个出口被隐藏起来了。C加加想通过石棺的高度,推算出它的层数和每层的面积,再根据多层建筑的疏散宽度指标和耐火等级,推算出疏散楼梯的位置和走向,再判断安全出口的具体位置。
听完后,四爷马上说:“不可能。我之前卖过房子,对建筑稍微了解一点儿,这种计算用CAD软件都很难完成,C加加光凭脑力根本做不到。”
小差微微笑了一下:“我信任他。”
刚过了几分钟,C加加就在里面喊起来:“小差,你进来吧。”好像我们都不存在一样。
我们走进屋去,C加加兴奋地举着一只手机,指着那上面的照片对小差说:“就在这个墙上。”
他还真给算出来了?
小差说:“你确定?”
C加加使劲点点头。
小差转头看了看我们,说:“我们再去一趟。”
我说:“时间紧急,这样,你们去石棺,我去办公大楼看看那个王洪亮回来没有。你们能找到‘错’那就最好了,如果找不到,我看看王洪亮能不能帮我们拖延几天。双管齐下。”
四爷说:“现在三更半夜你去哪儿找他?”
我说:“办公大楼晚上才上班。”
四爷又说:“你不怕我们找到‘错’独吞了?”
我说:“Asa跟你们去啊,我们两个是绑定的。”
小差突然说:“小赵,你要是找到那个王洪亮,顺便问问那个李喷泉的底细。”
我说:“好的。”
就这样,我们再次离开招待所,开始分头行动了,这时候我觉得我们才是404的老鼠。
整个空城,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不打开手电筒看不见路,而打开手电筒就成了整个黑夜的焦点。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琢磨李喷泉这个人,他真是个间谍吗?
我忘了那是小学几年级了,我在姥爷家过暑假,有一天小镇突然出现了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威风凛凛,然后下来很多警察,把姥爷家后院的一个房子包围了,带走了一个人。那是个捡破烂的孤寡老头,我见过他。当时我很纳闷,警察抓个老头干什么?后来我听姥爷说,警察发现了发电报的信号,他们把范围一点点缩小,最后锁定了那个老头,他是个台湾的间谍。
随着我一点点长大,越来越觉得不靠谱,那样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他能搞到什么情报呢?
现在我对李喷泉也有类似的感觉。
想来想去,不管他是不是间谍,他肯定也是来找“错”的,而且掌握着重要信息,并且在石棺下有所发现,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我们抓住了,交给了留守人员,他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就把线索留给了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信息留给我?
还有,彩虹跟“错”有什么关系?
404毕竟是一座城,却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因此,所有的距离都被拉长了。幸亏我在一户人家找到了一辆自行车。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自行车的轮胎都不可能再有气了,但骑着它总比步行快一点。
我用力蹬着它,吱吱呀呀地奔向了办公大楼。我跟那个光头见过面了,现在双方是透明的,我不用再躲了。
一个多钟头之后,我终于来到了办公大楼,它果然亮着灯,我扔了自行车,沿着长长的楼梯跑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大楼之后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压抑——整个大楼里太安静了,好像没有一个人似的。
蓝色的乒乓球案子静静地摆在那里,白色的球网有些塌腰,两头用砖头撑着。半空中拉着几根铁丝,不过现在上面没有晾衣服。脏兮兮的墙上挂着白色写字板,上面写着——XXX情况一览表。写字板旁边有个饮料柜。楼梯入口装着一个金属收缩门,此时它开着
我快步走上楼梯,直奔四楼,所有办公室都关着门。我赶紧看了下手机,今天是周四,难道这里周四休息?
我在走廊里转了转,终于发现有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我敲敲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年龄很大了,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戴着一副墨镜。
他抬头看了看我,问:“什么事儿?”
我说:“我来找邢开,他在吗?”
老者缓缓摘下了墨镜,竟然是个盲人。他没有虹膜,通俗点说,他没有黑眼珠,一对眼白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说:“这里没有叫邢开的。”
我一下就像掉进了冰窖:“不可能啊,他是管档案的,还带我在404转过”
他说:“你在问谁?”
我说“什么我在问谁?”
他说:“你在问谁,他在吗?”
我说:“我在问你啊。”
他说:“对啊,你在问我,我回答你了,这里没有叫邢开的。你还有事吗?”
这个地方有问题!
我慢慢退了出来。这时候,我感觉整个走廊都扭曲了,我就像走进了哈哈镜的世界。
我要找到他们。
邢开,板寸,还有那个光头,我要跟他们问个清楚。
五楼是员工宿舍。我快步爬上去,发现每扇门都关着,也没听到放录像的声音,我在这里见过的所有职工好像都蒸发了。
对了,还有陈工。
我继续朝上跑去。六楼是仓库,好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味道,显得有些阴森。
我不敢停留,快步来到七楼,顺着走廊朝前走去,果然看到了“总顾问”的铭牌,这里应该就是陈工的办公室了。
门关着,我敲了敲,没有回应。
我开始拳打脚踢地砸门,甚至助跑撞门。
有人拄着一根马竿爬上来了,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戴墨镜的老者。
他说:“你想干啥?”
我说:“我要找陈工。”
潜台词是:我要找你们的领导!
老者说:“什么陈工?我不认识,你赶紧出去!”
我突然把心一横:“我要是不出去呢?”
我倒希望他叫保安,那个光头应该就是保安,我正要找他呢。
老者笑了笑:“随你便,你高兴就接着砸吧。”
说完他就下去了,他好像穿着布鞋,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只能听见马竿戳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哆,哆,哆”
我接着砸门。
我知道里面肯定没人,只是一种发泄罢了。
很快又有人跑上来,我转过头去,此人戴着一副白色的劳保手套,他朝我举起了一把弹弓之类的东西,接着我的胳膊就好像被什么叮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