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其他克制的法子?如此看来,你是纯粹想要帮那颜天真?”
花寡妇望着史曜乾,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玩味,“甚少见到你这样毫无所图地帮助一个人,乾乾啊,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史曜乾斜睨她一眼,“你的话可真多,你只说帮还是不帮?”
“帮帮帮,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吩咐的事我肯定得帮啊。”花寡妇掩唇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看上那郡主了?之前还说只是感兴趣,玩玩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知自己对她是何种感觉。”史曜乾面上浮现一丝怔然,“只是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的,与我所见到的多数女子不相同,大概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看着顺眼,便帮她一回。”
“嘁,姐姐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你这话可忽悠不了我,动心了就是动心了,何必不敢承认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郡主对你倒是真没什么好感,尤其你的伪装穿帮了之后,她必定觉得你是个擅长装模作样的小人,你不图利益帮她一回,她可未必领情。”
“无所谓了,现在不领情,说不定以后领情呢?”史曜乾不紧不慢道,“等她发现我真正能帮到她的时候,对我的印象必定会有所改变。”
花寡妇思索片刻,道:“你料想那凤云渺一定会救颜天真,却不想被颜天真得知此事,是担心颜天真知道之后,不愿意饮用凤云渺的血液?你想让凤云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耗,对他的身体损害极大,乾乾,你果然记仇啊。”
“我自然记仇,之前在凤云渺手中吃了不少亏,桩桩件件我都记得,如今正好是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我也能看着他吃吃苦头,何乐而不为?”
史曜乾说着,笑出了声。
凤云渺。
是到了你该受罪的时候了。
……
清晨的日光透过纱窗,打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颜天真悠悠转醒之际,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是雪白的帐幔。
帐幔?!温泉洞内的软榻上是没有这东西的。
也就是说她如今已经不在温泉洞内。
颜天真坐起了身,目光中初醒的朦胧之色便褪去了一些,她这才发现此刻所处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卧房。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云渺把她抱过来的。大概是她昨夜真的太累了,睡得沉了些,什么时候被他抱过来的都没有发觉。
颜天真想要下榻,却觉得下身依旧酸胀,连带着腰肢也有些不舒服……
险些就忘了昨夜跟云渺在温泉洞内翻云覆雨,今早她哪还能有力气下榻。
想到这儿,颜天真不禁低骂了一声——
“混账云渺。”
“为何趁着我不在骂我?”房门外响起一道悠漫的男子嗓音,“若是想骂,就当着我的面骂,我听着。”
下一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凤云渺端着托盘进了屋子,托盘上摆着的是热腾腾的早点。
颜天真眼见着他的身影走近,到了床沿边坐下,没好气地道了一句,“我骂你混账。”
“我怎么就混账了?”
“你倒是神清气爽的,我却连下榻都成了困难,我骂你几句泄愤成不成?”
“当然可以,那你继续。”
凤云渺说着,端起托盘上的燕窝,用汤匙舀了一勺到唇边吹了吹,确定温度不那么烫了,这才递到了颜天真的唇边。
如此温柔贴心,颜天真顿时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了,张口吃下他喂过来的东西。
既然他乐意喂,她也乐得清闲。
正吃着呢,敲门之声忽然响起,随即是婢女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子殿下,被您关在南边院子的那位花姑娘,说是有事想要求见你。”
“花姑娘?”颜天真轻挑眉头,“是花寡妇?”
“不错,这女子办事能力尚可,却又不太老实,便被我下了毒,吩咐呆在南边的院子里,没有经过我的许可,不可四处乱走。”
凤云渺说着,吩咐房门外的婢女去将花寡妇领过来。
片刻的时间过去,那花寡妇便被领过来了。
“太子殿下啊,奴家求求您,就放了我吧!”花寡妇一进门便开始哀嚎着,“我最是受不了这种被闷在一个地方限制行动的日子,太子殿下,您究竟怎样才愿意放过我,直接开个条件成不成?”
凤云渺听闻此话,瞥了她一眼,“下人方才说你有要事求见本宫,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本宫只听到了一堆废话。”
花寡妇眼见凤云渺神态冷淡,连忙求助他身旁的颜天真,“郡主,奴家知道您最明事理了,奴家……”
“别给我戴高帽子。”颜天真打断她的话,“你是受云渺控制的人,我可不能代替云渺做决定,你可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管。”
“我不就是犯了几桩命案么!太子殿下可知我杀的都是什么人?负心汉!我作案实属为民除害,朝廷若要判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是在北昱国的国土上犯案,太子殿下与郡主又有什么立场来处置我?”
花寡妇言辞间颇为理直气壮,“我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颜天真道:“负心汉固然可恨,可你也没有剥夺人家生命的权利,难道那些人负的都是你?你杀人就杀人,还把人家的心都给挖了,连个全尸都不留,闹得镇上人心惶惶,这叫为民除害?你对为民除害存在怎样的误解呢。”
花寡妇闻言,冷哼一声,“他们负的不是我,我只是在为那些被负心的女子讨回公道,至于我为何要挖心?因为他们没有良心,长着心也没用。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子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一张脸到处骗女人感情。”
“三观不正,无法沟通。”颜天真摇了摇头,“恕我直言,人家跟你没什么怨仇的,你还非要取人家性命,这就叫草菅人命。做人理应恩怨分明。”
“好好好,郡主说得是,我听进去了。”花寡妇说到这儿,笑道,“我以后不草菅人命就是了,郡主可否放了我?”
颜天真并不想理会她,低头从碟子上拿了块糕点吃。
花寡妇的话摆明了就是敷衍。
花寡妇唇角依旧挂着一丝讨好的笑意,视线瞥见颜天真手腕的某一处,唇角的笑意忽然一僵。
颜天真低着头吃糕点,并未看到她异样的神色。
可凤云渺却是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
这花寡妇是看见了什么,为何忽然变了脸?
他必须得问个清楚。
想到这,他朝着花寡妇道了一句,“没什么别的事就退下吧,说不定本宫哪天心情好就放了你了。”
花寡妇闻言,撇了撇嘴,道了声是,便起身退出去了。
她知道,凤云渺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事关颜天真,他这才不想直接问出来。
就等他回头来问了。
凤云渺陪着颜天真吃完了早点,这才道:“一大早就听几个使臣说是要与我商议回国的日期,我这就先找他们谈谈去,你歇着。”
颜天真点了点头,“好,我再躺一会儿。”
凤云渺离开了卧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转身一个抬眼,就看见不远处梨花树下的花寡妇,左右徘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凤云渺走上前去。
花寡妇察觉到了凤云渺的靠近,转头一看,道:“太子殿下,奴家能否借用您片刻时间,与您单独谈谈?”
“正好本宫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凤云渺扫了一眼四周,此刻也没什么人经过,这才问花寡妇道,“刚才在屋内,你为何神色古怪?似乎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正是要跟太子殿下说这件事。”花寡妇道,“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一种花,名唤——紫月魔兰。”
“没听说过。”凤云渺道,“此花与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眼下我要说的事,太子殿下您必须重视。”花寡妇一本正经道,“此事可能关乎郡主的性命。”
此话一出,凤云渺顿时目光一寒,开口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冷凝,“有话就直说。”
“刚才在屋内,无意中看到郡主手腕上的一个印记,那是一个若隐若现的月牙图案,印记很浅,太子殿下莫非没有发现?”
“月牙图案?”凤云渺眉头轻蹙。
他并未发现。
昨夜与天真在浴池欢好,不曾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什么印记。
“看太子殿下这神色,是没有发现了,您只要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不过这月牙印记也不是一直存在的,遇水即消失,良久之后又会显现出来。”
凤云渺道:“那图案有什么来历?”
遇水便消失,难怪他昨日没有发现。昨日与颜天真泡在浴池中良久,即便上岸之后俩人身上也是湿漉漉的,那印记也就不容易显现出来。
“那图案,只有在被紫月魔兰蛰过之后才会留下,紫月魔兰是一种在这世间消失已久的毒花。”花寡妇顿了顿,道,“我现在就来跟您说说,被紫月魔兰蛰过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凤云渺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说的话有多大可信度?本宫为何要相信你。”
“太子殿下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若是殿下不相信,过个三日您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见花寡妇一脸理直气壮,凤云渺道:“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谅她也不敢扯谎。
……
上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的树叶,在树下的石桌上洒下斑驳的碎影。
桌边,两名女子对坐喝茶。
“郡主身边的那位梅姑娘,跟块木头似的,冷冰冰的都不爱说话啊。”
肖梦望着不远处在练剑的梅无枝,道:“跟她相处,会觉得特别闷。”
“不爱说话的人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乱嚼舌头根,默默做事,这种人虽然闷,却并不让人反感。”肖洁道,“我就不喜欢那些嘴皮子太溜的人。”
两人正议论着,忽有下人走上前来,道:“肖梦姑娘,太子殿下说,让您和梅姑娘过去一趟,他有话要问你们二人。”
肖梦闻言,应了声:“知道了,这就去。”
语毕,站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梅无枝,喊她一同去凤云渺的住处。
“太子殿下,喊我们二人来有何事?”
“本宫问你们,你们二人是贴身跟随着郡主的,你们与郡主出行时,可曾见过此花?”
凤云渺说着,在二人眼前抖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所画的花十分妖艳好看,用紫色的颜料上色,八片花瓣仿佛月牙的形状,花朵中央的花蕊颜色较深一些。
这幅画正是花寡妇所画。
梅无枝与肖梦见此,异口同声道——
“见过。”
“这朵花,正是昨日郡主掉下深坑时砸到的那朵,郡主还因此中了毒。”肖梦道,“不过太子殿下请放心,毒我已经解了。”
凤云渺目光中浮现一丝阴凉之色,“郡主出行掉入深坑的事为何不报?”
“太子殿下息怒。”梅无枝道,“郡主说了,不过一件小事,不想太子殿下担心,回头又在她耳边唠叨,再有,这花毒性不强烈,已经解了毒,她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说。”
一旁的肖梦接过了话,“殿下,此花我真的从未见过,郡主被这花扎到了,我也没有疏忽,就近找了个落脚点查看郡主的伤势,用银针导毒法将毒逼了出来,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凤云渺静默。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责骂下属似乎也没有必要。
银针解毒,那所谓的毒也就是个障眼法,解除之后身体暂时没有异样,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没有大碍了,之后就不会再管。
殊不知,毒性已经进入了躯体之内。
他又道:“那朵紫花呢?被你们扔了吗?”
梅无枝道:“被属下一脚踩烂了,郡主说那是个害人的东西,没什么必要留着。”
凤云渺:“……”
将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番,他再次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深坑里了?”
“那个深坑的出现得确实可疑,像是猎户捕捉大型野兽时才会用到的坑,可在梅花坞那样的地方不会有野兽出现,而且坑底下埋着稻草,这朵紫花正是藏在稻草中。”
肖梦顿了顿,又道,“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郡主摔落下去应该是巧合。要是真有人想害郡主,那人该如何保证郡主一定会掉进坑里?”
凤云渺目光中划过一思索。
埋在稻草下的紫月魔兰。
据花寡妇交代,紫月魔兰是在阴冷环境中生长,若说是生长在野外的稻草堆里,未免太过可笑。
这几日天气温暖,野外的稻草都是干的,那样的环境哪能适合紫月魔兰生长。
紫月魔兰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埋在稻草之中,只为了伏击掉落的人。
肖梦有句话说得倒是在理,那么大的梅花坞,若是真的有人挖了个坑,只为了害天真,他又该如何保证天真一定会掉进那坑里?
天真自己踩进圈套的可能性不大。
或许那个坑根本就不是为了她准备的,而她运气不好才踏了进去?人这一生总会有倒霉的时候,失足摔落某一处也不足为奇。
又或者——
有人刻意将她引进了那个坑内,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圈套。
想到这,凤云渺当即问对面的两人,“郡主是自己不小心踩进那个坑里去的吗?”
梅无枝捕捉到了凤云渺话中的关键词。
自己不小心?
不对。
她道:“太子殿下,咱们郡主当时是与南绣郡主携手奔跑的,南绣郡主说是要带她去看看姻缘树,拉着她便跑,之后两人一同跌落进坑里。”
凤云渺目光一沉,“南绣可曾被那紫花伤到?”
“南绣郡主没事,是咱们郡主压到了紫花,被那花扎到了腰部。”肖梦顿了顿,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太子殿下为何要问这些?郡主不是已经好了吗?莫非我解毒没解干净?”
凤云渺此刻还不打算将真相告知两人,只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你们不必多问了,本宫自然有本宫的考量,本宫将你们喊来问话一事,不要告诉郡主,以免她多想,你们就当今天没来过,明白吗?”
肖梦应道:“明白。”
“梅无枝,你是天
真的人,或许听不进本宫的话。”凤云渺瞥了一眼梅无枝,“但是今日之事,你须得听本宫的,你若是为了天真好,在她那里就什么话都不要多说,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多嘴,你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梅无枝垂下了眼,“是。”
将两人打发走了之后,凤云渺平静的神态终于有些维持不住,手握成拳狠狠的击打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紫月魔兰。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靠着吸食人血才能维持生命也就罢了,与人结合之后,毒性发作的间隔时间竟然也要减少一半,连带着所需要的血液,也只能从发生关系的人身上取。
天真是昨天白天才被紫月魔兰所伤,而他在昨天夜里就与她发生关系……
实在是造化弄人。
他一人的血液能供她多久?等他坚持不下去了,她又该怎么解决饮血的事。
若是他能早知道这件事情,就断然不会与她发生关系,这么一来,她解决饮血的事也会简单很多,每每要发作就随便找个人来取血,这样她的性命还能维持很久。
可是现在……
只有他才是她的药。
花寡妇交代了,目前只有饮血这一个解决方法,其他的方法暂时还没有人发现过。
他就不信找不到根本的解决之法。
至于拉她掉坑的人……
南绣实在可疑,这个女子原先被尹良玉伤害过,难保她不会有报复之心,如今假意和解也不过是为了取得天真的信任,再伺机报复。
调查此事,还得先从南绣入手。
凤云渺踏出了房门,准备去一趟南家兄妹的府邸。
可他才踏出了几步,便看见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奔向了颜天真的卧房。
凤云渺朝着那人道——
“站住。”
那人听着凤云渺的声音,转头行礼,“太子殿下。”
凤云渺认得此人,是摄政王府外看门的。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回禀太子殿下,方才南绣郡主的丫鬟前来,一脸焦灼,说是南绣郡主遭遇了袭击,原本在大街上逛得好好的,忽然不知从哪冲出了几个黑衣人,将南绣郡主掳走了!”
凤云渺听闻此话,顿时眉头一拧,“掳走了?”
“是啊,南弦郡王焦头烂额,命人四处寻找,已经派人去宫里传信了,他的父亲镇安王在边境驻扎,留在府里的兵不过区区百人,郡王觉得这些人实在不够用,便想着来咱们王府再借一批人帮着一同寻找,可是咱们王爷如今又不在府中,小的就只能来请示郡主。”
凤云渺听着守卫的话,道:“不必去请示郡主了,此事郡主必定会同意,你就直接喊一批人去吧,南面的院子里还有好些本宫带来的人,也一同叫去吧。”
“是。”守卫应了一声,便转身跑开了。
凤云渺站在原地思索。
南绣被掳走了?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掳走了,他正觉得她可疑,打算去找她。
如果真的是她算计天真,那么今天她被人掳走,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被掳走了,她就可以暂时躲避,让怀疑她的人找不到她的下落,无从盘问。
南绣……
若真的是你,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凤云渺目光中寒芒闪烁。
转身走向颜天真所在的房屋,推开门的那一刻,目光中的冷意尽数退散。
颜天真昨夜被他折腾得有些厉害,如今还觉得身子酸痛,躺在榻上歇息。
听着他进来的动静,躺在榻上的颜天真稍稍睁开了眼,眼见着是他,便又将眼睛闭了回去,继续睡着。
今天她只想好好补一补觉。
凤云渺走到床沿边坐下,伸手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
这一刻,心中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他要拉着她去泡澡,如果不是他按捺不住将她吃干抹净,事情也就不会变得这么棘手。
这其中有他一部分责任。
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从紫月魔兰身上入手。
这个东西,在今天之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花寡妇也说,这东西在人世间已经消失了多年,许多医书上关于这毒花的记载,少之又少。
想要再找一朵这样的毒花,都没地方可找。
真是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你是不是又无聊了?你若没事干,不如就上来躺躺。”
颜天真说着,将身子往床的里侧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半张床的位置。
凤云渺躺了上去,将她捞进了怀里。
脑海中回想起花寡妇的话——
每隔三日就要吸食新鲜人血,最多不能超过四日,否则身体就会出现异样,没有血液填充的身体会渐渐干枯,若是一直得不到血液补充,就会干枯而死。
距离她被紫月魔兰伤到已经有一天了。
明天、后天……
后天中午看看她的身体是否出现异样,好让花寡妇的话得到验证。
关于紫月魔兰的事还是先不告诉她了。
……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颜天真又睡到了日晒三竿,睁开眼睛时,纱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已经挺强烈了。
自从前两天在温泉洞里和云渺翻云覆雨之后,一连两天他都没有碰她,让她好好休息着缓一缓。
这以后习惯了那事,想必身子就不会再酸痛了。
想到与凤云渺的那一场缠绵,欢喜之余又觉得有些挫败。
欢喜的是,她终于与他彻底捆在一起,有了那层关系之后,感情自然也会愈发稳定。
挫败的是,她曾经总是放话说要当上面的那一个,想着自己能占据上风,到头来,还是下面的那一个,被他压榨得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儿,便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不压他一回,这心里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啊。
才这么想着,就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房门被人推了开,凤云渺照旧端着早点进来。
“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快到中午,依我之见,你这顿吃完之后就不用吃午饭了。”
凤云渺将端来的托盘搁在桌子上,朝着颜天真道:“快些起床洗漱。”
颜天真掀开了被褥,下榻穿衣。
穿戴洗漱一番过后,这才走到桌边用餐。
“南绣还没有找到吗?”颜天真吃下一口饭,轻叹了一声,“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前两日得知了南绣被人掳走的事,她心中是有些不安的。
南绣这姑娘确实倒霉,似乎她身上就没发生什么好事。
凤云渺不咸不淡道:“既然是被掳走的,想必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幕后人或许是求财,又或许是求些其他的什么东西,死不了的。”
他对南绣的怀疑,暂时也不方便告知颜天真。
既然要隐瞒紫月魔兰的事,自然就不能在颜天真面前说南绣有多可疑,再有,南绣留给颜天真的印象似乎不错?
想到这儿,凤云渺问道:“你对这个南绣有什么看法?”
“虽然与她不过相识了几天,我却能捕捉到一些她的情绪,她是把我当成了良玉,她对良玉的感情实在不浅,言行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温柔,不像是伪装。”
“所以你就被她感动了么?”凤云渺淡淡道,“那是对良玉好,不是对你好,你大可不必对她有什么感激之情。还有,伤害她的人也是从前的良玉,不是你,你也不必对她有什么愧疚之心。”
“良玉已死,我拥有了她的一切,对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该给予一定的回报不是吗?大哥对我好,我是不是应该心存感激?同理,对待南绣也是一样的态度。”
“大舅子毕竟是血脉至亲,又当哥又当爹,对他好是应该的,可是南绣……”凤云渺笑了笑,“总之你听我的,只要是跟尹良玉有过节的,你都必须提防,这世界心机深沉的人太多,你忘了史曜乾吗?他看起来多么无害,实际上又是个什么样的小人?同理,对待南绣也不可信。”
凤云渺说到这儿,伸手点了点颜天真的额头,“重感情固然是好事,有些人你看不清本质,万万不可给予信任。”
颜天真陷入思索。
有理。
她的中心思想似乎不太正确。
在乱世之中的人们,心思总是更深沉一些,古人的谋略何其高,不可小觑。
在来这个世道之前,她总觉得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擅长表演,难免内心膨胀了些,自我感觉良好。
她曾经也是个自负的人。
可经历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让她看清了不少事情。
前世虽然学习了不少技能,毕竟是生存在和平的环境之中,混迹在娱乐圈那样的地方,大多人的本质她都能看清。
如今所在的这个时代,时不时就战火蔓延,格局动荡,这个时代的人们脑子太好用,影帝级别的人物实在不缺,史曜乾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已经上过了一次当,万万不能再上一次当。
南绣此人,还是先不信了。
如今身边的人里,能够完全信任的,就只有凤云渺和尹默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颜天真伸手掐了掐凤云渺的脸,“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放心,除了你与大哥之外,我不会再轻信他人,你说得不错,被人骗过了几回,是该长记性了。”
“如此甚好。”凤云渺轻轻拍开她的手,“快点儿吃,别让菜凉了。”
“好勒。”
颜天真应了一声,伸手拿起了筷子。
凤云渺的目光瞥见了她手腕上的某一处,心中一沉。
她那素来白皙细嫩的手腕,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痕迹,似乎像是有点儿发皱,像是肌肤缺水。
手背上依稀也出现了两道痕迹,很浅,只因为手背上的纹路原本就比较多,不容易看出来。
这莫非就是花寡妇所说的——得不到血液补充,身体会逐渐干枯。
很显然,花寡妇的话已经得到了验证。
凤云渺起了身,道:“厨房里还炖着药膳汤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盛来。”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卧房。
凤云渺一路行至厨房,吩咐厨房里的人将炖着的汤盛到瓷罐里,端着瓷罐便离开了厨房。
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卧房,他将门关了上,走到了桌边,将手中的汤搁在了桌子上。
将瓷制的盖子掀开,一阵药香味扑面而来。
这里头放了不少药材,药香味略浓郁,想必可以掩盖血腥味。
他将衣袖撩开,露出白皙的手腕。
从袖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抵在手腕处,轻轻一划——
霎时有鲜血涌出,流淌进瓷罐中,与药汤混合在一起……
……
颜天真在卧房之中等了好片刻,直到房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抬眼望去,是凤云渺回来了。
“这个药膳汤可能不太好喝,但是你必须把它喝完,不许剩。”
凤云渺说着,将手中的瓷罐搁在了颜天真面前,“特别滋补养颜,喝下去对你有好处,不许嫌弃。”
颜天真将盖子揭开,闻着鼻翼间浮动的药香味,道:“这药香味有些略浓啊,该不会很苦吧。”
“还好,我尝过了,一点儿苦而已。”
凤云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他要监督着她喝完。
颜天真在凤云渺的注视之下,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随即砸了砸嘴。
凤云渺问道:“味道如何?”
“你为何这么关心这药汤的味道?”颜天真看了他一眼,有些似笑非笑,“还叮嘱着我一定要喝完,看你这么在意的态度,该不会是你炖的吧?”
凤云渺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就告诉我,味道怎样?”
“实在不怎么样。”颜天真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必定会喝完的。”
“那最好不过了。”凤云渺慢条斯理道,“我就等着看你喝完。”
颜天真嘴上嫌弃着不好喝,心中却是挺欢喜的,果然也说到做到,将一罐汤喝得只剩下最后的药渣。
凤云渺十分满意,“很好,过几天我再给你炖一次。”
“还来?!喝这么多药膳汤做甚啊,我又没什么毛病。”
“就当我是闲着无聊想要下厨,你来给我试吃成不成,一般人还吃不到我做的东西。”
“……”
颜天真无言以对。
……
这天夜里,颜天真早早地歇息了,凤云渺则是约了凤伶俐,坐在庭院之内饮酒吃夜宵。
凤伶俐望着一桌子的下酒菜,有些惊奇。
“义父?今夜的下酒菜怎么这么奇怪?”
鸡血豆腐汤、芹菜炖猪血、剁椒鸭血……
他记得义父平时是不爱吃动物内脏的。
“怎么?吃不下吗?”凤云渺夹了几块鸭血放入碗中,轻描淡写道,“这些东西确实不怎么好吃,不过勉强也能入口,起码对身体是有些好处的。”
凤云渺都这么说了,凤伶俐自然也就不再挑剔,也夹了几块到碗里吃。
“平时从来都没看见义父吃这些的。”凤伶俐道,“今夜怎么忽然就想起来要拿这些做下酒菜。”
凤云渺饮下一杯酒,道:“补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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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大家不要声讨我,是该让咱们天真吃吃苦头成长成长,说实话古人的智商确实特别高,尤其在乱世里,总是不缺能搅弄风云的人,现代人才跟古代谋士一比,真的还是弱,我们天真不是那种无限开挂大杀四方的,总得有上当的时候,总得有成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