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探狮身人面像(下)(1 / 1)

法老王之咒 飞天 3650 字 2个月前

我发动车子前进,等她说完这些话,车子已经停在了狮身人面像前的小广场上。

在空空旷旷的天地之间、漠漠黄沙万里之上,狮身人面像亘古矗立,以一种坚忍不拔、傲然不群的姿势挺立在那里。尤其是它的那双眼睛,几乎是古埃及石刻中最完美的典范之作,比之几大神庙里的雕像更加传神。

“你在车子里等,我上去看看。”以我的轻功估算,爬上二十米高的雕像轻而易举,携带那些绳子的目的,本来是想帮希薇一起上去的,但她目前受了伤,肯定无法行动了。

希薇没有勉强支撑,而是顺从地点头:“好,有事就大声叫我,我会一直开着车窗,肯定听得见。”

我皱眉看着前面的雕像,思索着西凉说过的“眼睛射出白光”那件事,根本无法展开联想。雕像毫无疑问是没有生命力的,而且是远古石雕,无法发出炫目的电光。这么看来,西凉的话就很值得怀疑了。

“我很快就回来。”我打开车门,顺便向来路上望了望,以防有人跟踪过来偷袭。看似平静安宁的沙漠,背地里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埃及旅游局每年都会拨一大笔款子来修缮雕像附近的广场,并且尽可能地规劝游客不要偷偷爬到雕像上去。尽管如此,许多活泼好动的年轻人还是以在狮身人面像头顶上拍照为荣,根本不理会埃及数度颁布的《沙漠文物保护法》。

我走到雕像侧面,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头底座,绕着雕像一圈,确信没人藏在附近之后,才迅速使出“梯云纵、燕子三抄水”的轻功,直登石像背上。

极目远眺,四面都是漫漫黄沙,大金字塔也沉浸在静夜里,仿佛已经沉沉睡去。雕像前的车子看起来是那么渺小,下车后的希薇也缩小得像一个芭比娃娃。

“有发现吗?”她的双掌拢在嘴上,大声吆喝。

我挥挥手,立刻从雕像的腰部开始仔细搜索,希望发现某种秘洞或是机关。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风吹霜割后,雕像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脚尖轻轻一碰,就会有一大片石头粉末跌落下去。

“陈先生,听到什么了吗?”希薇继续叫着。

我摇摇头,缓缓地走向雕像头部。可以搜索的范围不算太大,至少在我看来,当时西凉也是毫无发现的。他在执行顾自许交代的任务时一定随身带着手机,若是发现异常的话,也就能在第一时间里通知其他人。

“他发现白光后做了什么?难道是被吓坏了,只顾拍摄,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西凉的死,掐断了这次意外事件中最重要的一根线,或许顾自许等人将跟我一样郁闷,不得要领。

雕像的头部风化程度稍差,现在我已经站在“人面”部分的天灵盖上了,将这个说不清创作原型的怪物踩在脚下。

“什么都没有吗?”希薇绕到雕像的正面来。

“没有,这只是一座石雕,找不到机关或者暗格,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来。”我平静地回答,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号,但却没有任何答案。

希薇比我更失望,站在一只射灯前,沮丧地叉着腰:“那么,你说的白光来自哪里呢?不会就是从这石雕的眼睛里发出的吧?看起来那只是一对毫无生机的东西,别说是放光了,就连眨一下都绝不可能。”

我伏下身子,用力伸直了胳膊去摸石雕的眼睛。就这么毫无发现地回去,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其实按照西凉的解释,冷馨在白光里消失,可以算是一种美妙的超脱,一种高贵无比的死法。

“喂,停手停手,陈先生,你要干什么?”希薇放声大叫,“那样做,会给整个埃及带来灾难,停下来——”

我立即缩回手来,刚刚那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自己当然知道埃及民间也有“石像红眼、天下大乱”的迷信说法,这一点,与中国古代传说中的某些故事很相似,但那一瞬间,我脑子有些乱,所以才莫名其妙地伸手。

处于非常环境中的人,往往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我也绝不会例外

“真没发现的话,我们撤退吧?”她拉紧了领口,四处张望着。

沙漠深处,天黑如墨,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远处不断传来饿极了的野狼不停的嗥叫声。

我直起身,马上就要放弃了,但仍旧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希薇小姐,你还记得那旋律的调子吗?

“当然,要不要我这就唱给你听?”她清了清嗓子,立刻重复起那段旋律。希薇的嗓音很动听,比西凉复述这些古怪音节时的感觉要柔和得多,但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那些音节是一句很长的咒语。

古埃及是一个充满了咒语的国家,历代法老的统治一向都是“以思想控制代替武力控制”,才会将这个万里黄沙的沙漠之国管理得井井有条,令人民卑躬屈膝、俯首帖耳。据不完全考证,目前发现的种种咒语至少超过一千种。

脚下的雕像似乎突然一动,弄得我脚步虚浮,身子连续摇晃着。中国功夫最讲究根基扎实、循序渐进,所以我的下盘功夫相当扎实,很少有这种怪事发生,立即沉肩弯腰,重新站稳。定下心来之后,我感觉四周的雾气陡然间加重了很多,空气变得湿漉漉的。

希薇的声音停了,她仰面向上望着,沉默不语。

“还是没有——”我只说了半句话,她猛的双手高举,做了个“停”的动作,睁大眼睛,盯着我脚下的人面部分。那种情况下,我的正常反应便是探出头去,看看人面上到底出现了什么。

两道朦胧的白光出现在雕像的眼睛里,我看不到光源的出处,但很清楚地判断出,光就是从眼睛位置射出来的,如同两只被纱布蒙住的电筒。

“光?失踪?”我的后背上掠过一阵颤慄,,长吸了一口气,将全身伏在雕像上,以便更远地探出身去,更仔细地观察那两道光束。

身子下面是冰冷的石头,我的双掌无意中触摸到了某种极深的刻痕,像是有人在雕像头顶凿刻了什么。刚刚搜索时,我明明什么都没发现,绝不会错过如此巨大的雕刻痕迹。不过,此刻我全神贯注于白光,顾不得思索刻痕到底是什么了。

白光越来越强,逐渐升级为两道雪亮的光柱,刺破广场射灯的光幕,直穿正前方的浓雾。那是一种近似于超强军事电筒的光,凝聚力相当强,光柱的尽头始终没有放射状放大,而是笔直地前进,仿佛能够一直照耀到无穷远处。

“狮身人面,一直远眺太阳升起的地方,亘古而立,见证世界的起源与末日。”不期然的,我记起了这句古埃及吟游诗人留下的句子。

“希薇小姐?希薇——”我大声叫着,仍旧紧盯着白光,“你能看清光源吗?把它拍下来、拍下来!”

我一边叫一边把手伸进口袋,取出自己的电话,打开摄像镜头,对准白光。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将移动电话与数码相机合二为一,真的是造福人类的发明,能够随时随地留住自己需要的影像。

希薇没有回音,我转头向下看,后颈骨发出“咔嚓”一声怪响,酸痛难当。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长时间低头看书的固定姿势下,我以为自己从看到白光到现在只是几秒钟时间,似乎后颈不应该劳累至此。

她仍旧保持着双臂上举的姿势,仰着头一动不动。最奇怪的是,沙漠里的夜风是无处不在的,但她的头发如同被厚重的发胶固定住了,也是凝滞不动的。

“希薇?”我提高声音,额头突然渗出一层冷汗。她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蜡像,包括身上的衣服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我按下快门,急速地拍了三四张白光的照片,顺势也向希薇拍了一张,然后身子侧翻,轻飘飘地落地,来不及站稳,便再次弹起,跃向希薇。当我们相隔还有三步的时候,那种“蜡像”的感觉越发强烈,跟我从前参观伦敦蜡像馆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能闻到石蜡和颜料混合后的特殊味道。

“希薇小姐,你怎么样?”我控制着自己的语速,极力保持镇静,同时摘下帽子,裹住左手向她的腕子伸过去。如果一切诡异事件是白光引起的,我必须先将她从雕像前拖开弄回车里去。

她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张开,眼睛一眨不眨,保持着凝视白光的沉思动作。白光在她的瞳孔里形成一个古怪的光点,并且有越来越强盛之势。

“希薇,闭上眼,冷静点,冷静点……”我压低了声音,右手抓住裤袋里的小刀,以便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不测。冷馨因为白光出现而消失,希薇又在此刻陷入了僵硬的状态,我现在已经能体会到西凉当时极度惊骇的心境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不自禁地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身子很重,也很僵直,手腕被扯动时,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似乎要向我倾倒过来。风从我的身边掠过,自己的裤脚被吹得噗啦啦地乱响,但她的头发和衣服始终是静止的。

“怎么回事?她被石化了?像是神话传说中遭到神佛惩戒的罪人?”那些看起来荒诞不经的故事桥段,一瞬间全部涌到我脑子里来。

希薇的脸略微有些苍白,双眉上挑,显现出极度惊骇的样子。

“希薇,你还好吧?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回去。”我试着第二次拉动她,那种硬梆梆的感觉令我浑身上下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广场上的射灯无声无息地交织出一层金色的光幕,把我和希薇笼罩其中,四周是死寂的沙漠和无边无际的雾气,天地之间,只剩了我们两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这里。

我发觉情形不对之后,就牢牢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再冒险抬头看雕像的脸部。假如希薇受制是因为那些白光,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重蹈覆辙的了,当务之急是带希薇离开。突然间灵光一闪,我反手脱下了上衣,哗的一声罩在希薇头上,最起码这样可以将她的视线与白光隔开。

“咱们走,别怕,别怕——”我小心地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抱起来,大步走向车子方向。她的身子依旧很轻,不会超过五十公斤,那种泥塑木雕般的僵硬感觉,让我的心在持续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