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隐瞒(1 / 1)

虞司药不在,沈汀年喝完糖水,不打算再想这个事情了,一切等见到皇上本人视情况而谈了。

“我总觉得不是单单为了郑汪海的威胁。”锁桥接过去空碗。

“奴婢觉得是因为琮王。”

因为被问话才留下来的许若闲乍一开口,沈汀年豁然开朗!

是了,北境之王已经赶往战场,却没有带来胜利的消息,反而是郑汪海作乱的传闻愈演愈烈……大周常胜将军怎么了?他为什么没有抵御外敌,捉拿叛贼?

“你们都下去吧。”

可这一晚上并没有等来皇上。

沈汀年一夜没有睡好,陪着湛哥儿和小世子用完早膳,等沈沉把两人接去尚书房,她就回了房间补觉,隔间里虞司药领着乳母在给双胞胎喂奶,十个月大的两个小家伙一个好动,会爬来爬去,偶尔还站起来扑腾两步,一个非常的懒,连翻身都是乳母帮衬着才愿意翻一翻。

可没睡多久,月朱悄悄进来,神色不太好看的摇醒了她,“虞司药昨天去过御书房。”

沈汀年瞬间清醒了,“何时?你如何知道的……”

“申时……刚奴婢去御膳房回来路上,有个脸生的宫女告诉奴婢的,她说完就匆匆走了。”

虞司药若是去御书房一定是悄悄去的,为了瞒住她,还让许若闲遮掩了踪迹。

为什么虞司药会回京呢?为什么要御驾亲征呢?为什么琮王会毫无消息呢?沈汀年心里一窒,一股渗人的预感袭上心头,破开迷障,最不可能的答案就答案,琮王发病了,现在皇上——也发病了。

濮阳绪面色正常的出现在燕熙堂是下午酉时。

沈汀年听见唱喏声,放下怀里抱的小公主,像是时隔太久没见一样,迫不及待的出去迎他。

“皇上!”她其实很想喊一声‘绪哥哥’但是毕竟是大庭广众,她忍住了。

刚进大门的濮阳绪一派的英姿颀长,见她奔过来,就站住了,背脊挺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张开。

“一日不见,你都变了。”沈汀年抱住他的腰,熟悉的气息,还有微微湿润的水汽,心里沉沉的想,刚洗过澡?

“变了?”濮阳绪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轻柔,摸了摸她的发丝。

“变的更英俊了。”沈汀年动了动脑袋,仰头看他的下颌,环着他腰间的手改为掐了一下,“如谪仙下凡,小女子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嗯?”濮阳绪不动声色的解开她的禁锢,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怕被她察觉到。

沈汀年本就有心试探,才会扒着他,有时候就是谁也不会去注意的细节会暴露出真相,她内心里一塌糊涂的难受,面上却笑吟吟的,“皇上明知故问,反正你要去哪,我都跟着。”

她故作任性的哼了一声,怕眼眶湿润的下一瞬会落了泪,忙又扑在他胸口,撒娇道:“我不管国家大事,我只要你……”

“好好,怕你了,我们进屋说话。”

沈汀年得逞的笑了一声,先转过身去,拉着他的手往里头去,这时院里没有人,无人得见她一行泪迅速的隐没在风中,而落后一步被她牵着走的濮阳绪也暗暗舒了口气。

庆幸没被发现脚步虚软。

沈汀年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却不知道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彼此想要防备的点不一样,顺理成章的各自瞒过。

到了屋里,月朱沏了茶进来,然后退出去,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双胞胎被乳母等人抱去了前厅玩,有虞司药在,沈汀年一直很放心。

“说,为什么要御驾亲征!”沈汀年没再赖在他身上,佯装逼供的坐在了桌子对面,眼神专注的盯着他的脸,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理智告诉她,镇定,千万要冷静,可情感——仓皇迷乱,比头症还要尖锐的疼从胸口蔓延开。

眼前的男人在遭遇什么呢……是发作在头上还是哪里,到底有多疼啊。

“朝局稳定,西北动荡,御驾亲征,势在必行。”濮阳绪眯起眼睛,饮了一口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视线总有些不太清晰,若不然为何会觉得沈汀年的眼神里藏着东西,叫他看不透。

“是不是我求你也不行?”沈汀年咬着嘴唇,避开他视线,垂眸看桌面,一副失落的样子。

“不行。”

“……”沈汀年倏尔双眸冒火的瞪他。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场谈话进行下去之前,濮阳绪冲她笑了,沈汀年想就是真有气也见不到他这样。

什么想法都在这一瞬融化,濮阳绪微抿的嘴角扬起,凑近,伸手摸了摸她微微泛红的脸,他的手也是温热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鼻尖,再滑到侧颊。

跟他昨天想象的一样,他指尖的触感一点点存在记忆里,若下次再想着,会不会也解一解痛……

心一下子特别的软,特别的甜,沈汀年禁不住闭眼,享受这种待遇。

氲暖的热气,温和的手指划过耳际,颈项……

以前沈汀年总会羞赧这种赤果果的触碰,后来孩子都生了一个又一个,他再碰她,亲她,就完全怡然自得,是享受,沈汀年听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有力跳动。

那种愈来愈快的心跳,只为他一个人。

也不知道怎么开始,亲吻,绵长而甜蜜。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也许就是这天——沈汀年甘愿虔诚信神,愿日行善事,只求老天能让她多爱他一天,再多一天。她让人以为皇子祈福的名义,在京城近郊各城广行善施,从这一年起,无论哪里有灾,她都吩咐沈家带头救灾捐款……

沈汀年本以为濮阳绪正虚着,所以等他开始解她衣带的时候,弱弱的推拒了一下:“你不累吗……晚膳还没吃。”

“你要知道,有些事,男人再累也能做……”

“……”

沈汀年有点想笑,又格外心疼他,这个傻子露馅了都不知道,她握紧他的手,一点点变成十指相扣,“是我的错,不能让皇上一展雄风呢。”

听懂了她的暗示,濮阳绪气喘的埋头在她肩上,平复呼吸,“饶你一次。”

###

没再揪着御驾亲征的事情同皇上纠缠之后,燕熙堂热闹的氛围虽不如往常,但也不再冷淡。

西北战事焦灼,礼部忙的日夜不停,为前线筹备军粮,哪怕是调集军队出征也非两三日能成,皇上究竟哪日御驾亲征,还在商议之中。

沈汀年在天未亮的时候就醒了,以往是没有过这么早醒的,最近却却总在凌晨莫名其妙的醒了,无所事事,看着旁边的人的侧脸发呆怔忪。

濮阳绪右侧卧,面向着她,沈汀年左侧卧,手肘枕在枕头上托着下巴看他。

两个人睡在一起这么多年,习惯是很难更改的,比如濮阳绪睡外侧,沈汀年为了挨着他,看着他,就强迫他左侧卧……沈汀年指尖一点点从他额上画着虚线,到鼻子,到唇,睡着的人就是最本初的样子,不会冷淡,不会伪装,连基本的压迫威胁感都没了,让人都胆大的想欺负,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沈汀年往他身上蹭了蹭,暗暗记牢,他现在要改右侧卧睡才舒服。

没一会儿濮阳绪就被她蹭醒了,模糊的说道:“怎么醒了?”

沈汀年眨了眨眼睛,凑近他的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睡不着……你要不要陪我说说话啊?”

等了下,没反应,沈汀年抬起手,在他微抿的嘴唇摩挲。

濮阳绪觉得有些痒,动了动头,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声音低哑,“我很困……”翻身搂住沈汀年,模糊地气息呵在她耳边,“再睡一会儿……”

沈汀年立马乖乖的嗯了声,双手搂住他的腰,不得不说,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濮阳绪,有点孩子气,还会撒娇。

可能过了很久,也其实没多久,沈汀年还是睡不着,潜意识里舍不得睡,一睁眼一闭眼,时间就没了。——如果时间能停驻,就停在这一刻多好啊。

天亮以后,濮阳绪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汀年心有点沉了,打算先起来,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濮阳绪搂着她的腰很紧,轻轻一动,就会吵醒对方。

一直陪着睡到早朝时间都过了,濮阳绪才突然闷哼了一声,应该是身体突然的抽痛,惊醒了他。

果然,下一秒眉头就皱了,不甘不愿的睁开了眼,许是没料到沈汀年睁大眼睛看着他,微愕之余,还带着点无辜:“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沈汀年陈述事实。

濮阳绪诧异,他睡的有那么死么?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你,绪哥哥!绪哥哥……快醒醒!快醒醒……睁开眼看我,快看我啊……”沈汀年捏着嗓子说话。

濮阳绪被逗的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她睡乱的头,动作透着一股亲昵宠溺,他们其实也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了。

“绪哥哥,我在心里一直在对你说话,”沈汀年拉下他的手,大手小手握一起,她轻声的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你听见吗?我说我好爱你哦。”

濮阳绪若有所觉的眯了眯眼,“是不是因为我要离京,舍不得?这几天你……无时无刻不缠着我。”

“难道我以前不缠着你吗?”沈汀年无辜的反问。

也不是没有……濮阳绪就觉得不像现在这么,嗯,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