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探讨(1 / 1)

皇上走了之后,太后突然就很想笑——这算什么?她怎么会以为,瞒得住。她如此的讳疾忌医,跟告诉他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皇上不是她臂弯里的稚儿,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过是迟早。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情绪激动,他就索性不问了,这是相当的自信。

“谁告诉他的……”太后撑着脑袋,静妃已经死了,他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还可能有谁?

沈汀年?然后这个名字很快就被她划过去,不可能是她,太后陷入了沉思,究竟有多少势力渗透在这座皇宫里,她以为随着康安帝的死去,事关皇室血脉的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里被掩埋。

一切的疑惑,最终都归结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洞悉了这件事,又告诉了皇上?

万千思绪交错,胸口血气翻涌,太后心头烦恶之极,一时间头晕眼花,往后一倒,吓得送完人进来的齐嬷嬷飞快的赶过来扶着她。

“你也听见了,这事儿瞒不住了。”太后揉着心口,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他以为我也是犯了头症,熟不知我最是厌恶那个人,有了他之后再也不愿意让那人近身,这二十多年来,也只偶尔犯了片刻头疼……咳咳。”

“娘娘,你就先歇会,别想着这些事情吧——”齐嬷嬷是真的见不得太后这样一幅软弱的样子。

可太后心里难受啊,“可就是这样也摆脱不了命,身体说垮了就垮了,你说以后他怎么办?”

“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这转眼就三十了,不是都好好地嘛。”

“是了,他很快就三十岁……”

齐嬷嬷心里也难安着,面上却沉稳笃定,“湛哥儿也一岁了,时间过得快,过几日就会走,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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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吗?”

走在回去勤政殿的路上濮阳绪背着手望天,百思不得其解,太后当真是隐瞒着他。

“回皇上,属下不敢潜的太近,只听见太后娘娘反复提到‘头症’二字,其他的声音太轻听不清楚……”暗卫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头症?头症——不知不觉间,濮阳绪反复的念着,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道诅咒,突然降落,在他翻涌的脑海里烙下印记。

仁武帝的头风病,康安帝的怔仲症,太后的心疾,还有沈汀年……她说自己的痴病是装的,另一个奇怪的念头也在濮阳绪思绪里闪过,如同闪电劈过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一下子就顿在原地,全身僵硬,动弹不了——如果她装病掩盖了什么,那就一定是头症!

“马上去传讯给各地监司,朕要知道一件事情。”

那些远嫁的公主们,那些无召不得回京的藩王们是不是都有着同样的各异的病症。

他怎么就没想到,为什么与他同辈的人都没有一个留在京城了,原是太后在暗中推动,连自己养的最喜爱的祈芳公主都远嫁了。

犹记得祈芳公主因为貌美又娴静被京城世家子弟竞相求娶,但是太后偏偏一个都看不上,最后反而挑中了难得回京述职的一边城将军。

“皇上,时间不早了,还要去燕熙堂吗?”

钱田看着濮阳绪在路中间一直一动不动的,再不挪挪地儿,都站了成了一棵树。

“朕的折子还没有批完——”

“皇上,可算找到你了,小皇子晚上不吃饭还闹着要玩,现在都不肯睡……”

一听燕熙堂来传话的中官的话,钱田就知道没批完的折子终究是要空等了。

濮阳绪进燕熙堂的时候,湛哥儿果然没有睡,满屋子乱丢的都是他的玩具,被他抱起来之后,还嘎嘎的叫着,等进了内室,看见沈汀年在卸着头饰,镶嵌的都是红宝,正是他让陈落从私库里取出来的北戎进贡的那套头面,称不上价值连城,但是绝对普天之下唯有这一套。

“啊呀!”

湛哥儿鼓足了劲儿发出了很长很响亮的一声尖叫。

“……”濮阳绪皱着眉头看着他咧着嘴,一个劲叫着,十分的头疼,“这是怎么了。”

“今天叫了好几回了,问过御医还有乳母她们,说是正常的,”沈汀年披散着长发,转过身来,也看着湛哥儿,一脸无奈,“是要开始说话了,他只听到我们说,自己却不会说,下意识的会焦虑,喜欢尖叫,午膳后吃饱了叫的把自己累才午睡的。”

之后濮阳绪就忍着耳朵要废了的聒噪,抱着尖叫娃哄了好久,把自己又累到的湛哥儿,可算呼噜呼噜的睡了。

然后,沈汀年不明所以的被他拉着,面对面盘腿坐床上。

“年年,这样下去不行啊……”

濮阳绪决定要正式探讨一下尖叫娃——湛哥儿的问题。

沈汀年想了想,“确实要想想办法。”

“你也觉得是吧?”濮阳绪斟酌着,极其勉强的问,“要不……”

“我们再生一个?”沈汀年试探的接下来话茬,望着他的一双眼睛透彻又清醒,“孩子多了,他们就不会打孩子主意了……”

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确实遭人惦记,要是有七八个孩子,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濮阳绪咽了咽口水,刚要脱口的“迁宫”二字咽回去了,他极力平静的又下意识的重复道,“再生一个?”

“两个?”沈汀年以为他觉得太少了,狠狠心就决然道,“最多三个,不能再多了……”

“……”濮阳绪不知道为啥觉得心口刺啦刺啦的疼,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招,一不留神就给他心上来一下重力砰击。

“怎么了?一副受打击的样子,难不成你还不乐意啊。”

沈汀年完全没有怀疑他另有想法。

“我这是感动!”濮阳绪忙解释起来,“你这什么眼神,我感动的心一抽一抽的,马上就要撅过去——”

“瞎贫嘴!”沈汀年伸手去捏他的嘴,盘了一会腿嫌累,就坐不住的往他身上扑过去,“今天干什么去了!一下午去哪了,老实交代清楚……”

“我能去哪呀……有你们母子在我哪儿去不了。”濮阳绪抱着软乎乎香喷喷的沈汀年,什么都不想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别的就不说了,免得你太得意猖狂,反正我是被你咬的死死的。”

像是野生的狼,叼着自己的肉,死也不会松口。

沈汀年被他禁锢的没法子捏他了,就索性放松了身体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一口牙咬在他的胸口,隔着单薄的底衣也没咬到肉。

“你还真咬啊。”濮阳绪夸张的开始哆嗦起来,“好疼哦。”

沈汀年发现了这男人矫揉造作起来,都没有女人的事情了。

两个人闹腾的动静越来越打,外头守夜的都悄悄的退到远一些的地方。

“你——”沈汀年最后喘着气爬起来,有些迟疑和疑惑,“你不对劲。”

“我……没有。”濮阳绪心虚的捞着她的腰躺回床上,却不曾想沈汀年伸手就捏住他要害,发出质问,“往日里你可从来不会亏待它……”

今天却变着花样帮她疏解却不动真格的。

“真没有……”濮阳绪辩解的苍白无力,又不能说自己现在非常的不想,身体是想要的都快要炸裂,可理智叫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就不能为所欲为,害人害己。

“哼。”沈汀年生气了,一把推着他坐起来,“能耐了是吧,有本事就一直憋着,以后都别碰我。”

“年年——”濮阳绪再粘上去就迟了,沈汀年真的开始不理他,翻下床就去了隔间浴房,唤了值夜的锁桥拿了一套新的衣裳进去。

杵在广木上的濮阳绪是内外受挫,最后叹着气去看在小广木上睡着的湛哥儿。

睡的鼻尖都冒汗的湛哥儿手还抓着自己的一只小袜子,这家伙可真喜欢给自己脱袜子脱鞋。

濮阳绪捏了捏湛哥儿光着的小脚丫,情绪缓缓平复,然后给他把袜子穿回去了。

又把盖着他小肚子的小被子拖上去一些,濮阳绪转身要走开,又想起什么,伸手托着湛哥儿的下巴,他半张着嘴睡的一点没反应。濮阳绪偷偷数了数,还是八颗牙,另外又冒出来两个牙尖尖……

“年年,湛湛又长牙了。”

沈汀年洗完澡困乏起来了,就由着他挨着躺下了,听见这话就嗯了一声。

“可既然都要开始说话了,”濮阳绪觉得周岁的哥儿已经算是长大了,“怎么也该喊父皇了,教了这么久竟然还不会喊……”

说起这个,沈汀年就又睁开了眼,“你这想法可不行。”

濮阳绪:“嗯?”

“他才多大一点,你就给他压力了?”沈汀年说的严肃认真,“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给他,现在是他该走路,他该说话了,以后就是不是该文成,该武就……”

“我……”濮阳绪被她训得哑口无言,这家伙才一岁,谁给的来他压力!晚上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被这个尖叫娃刺的耳朵嗡嗡的,濮阳绪郁闷的苦笑:“年年,你要是还不高兴……”

“跟你说正事,不然谁理你。”沈汀年说着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也软下来了,“以后不准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我说错了。”濮阳绪伸手拍着她后背,“你睡吧。”

“别敷衍我,他又不是你从小就聪明……”

“谁敢敷衍你……”

说着话沈汀年迷迷糊糊,濮阳绪也打了个哈欠,头靠着她发顶,没一会儿竟是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