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弥月(1 / 1)

两人在屋里说了半刻钟的话,等孩子熟睡了,沈汀年抱过来放床上,濮阳绪就忙去了。

没一会儿锁桥回来和沈汀年回话,原是她寻到沈波的时候,沈河也在一起,她几度使眼神给沈波,他明明是看见了,可当作没看见,倒是沈河看明白了,主动走开了。

话就那么一两句,说完了,沈波还没什么反应,锁桥等了等才听他回了一句“晓得了。”

这是不打算让她带话回去。

“就这样吧。”

沈汀年对这个弟弟,也生疏了许多,只希望他能听得进去劝。

科举这条路虽说是没有门槛,也是贫寒子弟翻身跃龙门的路,但是大多数穷苦家境的百姓供出来一个进士,几乎要屋庐倒坏,篱落破漏,如逃亡人家。更加之濮阳绪亲政后为了改善选官过冗过滥,进士科考提升难度,录取名额也有所缩减。

“娘娘,热毛巾烫好了。”月朱瞧着皇上走了,才端了热水进来。

锁桥也一起搭了把手替沈汀年解了中衣,她乏累的往枕头上靠着,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托着匈。

生完孩子的这几天匈都很涨疼,用热毛巾捂了半天还是疼的不行。

这会儿喊了月朱手动给她挤奶,谁知折腾了大半日,就是出不来……沈汀年没办法了让人把湛哥儿起来,她本来是不打算喂奶的,因为考虑到自己身体体质问题,又中过两次毒,孩子这么康健是万幸,可能是遗传了他父皇的强健体魄。

“娘娘,还是奴婢来试试挤出来吧?小皇子才没睡多久……”锁桥也很清楚沈汀年的顾虑,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小皇子来吃奶,孩子的天性就会亲近母亲,怕吃上瘾了会不吃乳母的了。

“娘娘也没打算让小皇子吃,就是吸开口子,我们再好挤出来……”

月朱忙活累的气息都乱了,根本不是她力道不行,是用重了怕沈汀年皮肉疼,用轻了又一点用没有。

“那也不行,小皇子好吃的很,胃口也大,他会不放手的,到时候哭起来怎么哄?”锁桥立马反驳她。

“你……”

月朱还想说就见沈汀年也蹙眉了,显然是被说动了。

“这会儿又不怎么疼了,先这样吧,给我取件干净衣服来。”沈汀年发了话,两人瞬间消音。

#

夜里睡的好好的突然又疼起来了,沈汀年闷亨了几声,枕边人就察觉了,他迷糊的以为又是孩子醒了要喂奶,就强撑着揉了揉眼睛醒过来,“湛湛?”

“别喊,他睡着呢……”沈汀年捂着肿疼的匈翻了个身,面向着另一边。

濮阳绪心神一松,立马倒回去又睡,可还没一会儿又听见闷亨声。

“年年?”这会儿他挨过来,熟练的抱住她喓身,脑袋也埋进她后颈处,困的声音低哑,“你怎么了?”

“疼……好疼。”沈汀年再开口带了哭腔,转回身来。

濮阳绪一下子就醒了,他撑着手坐起来,惊道:“怎么了?哪里疼,这么会疼啊……”

“来人——”

“别喊!”沈汀年忙抽手捂着他的嘴,但是守夜的内侍官和月朱已经听见了动静。

瞬间殿内光线大亮,她们走动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到底怎么回事?”濮阳绪虽压低了声音,但是夜深人静,大家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沈汀年难为情的摇了摇头,又倒下去裹上被子,不理他了。

“年年?”

月朱大概猜到了内情,在床帐外头开口:“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是——”

“不许说!你们都出去。快出去……”沈汀年掀开被子气呼呼的轰人,弄得濮阳绪摸不着头脑。

等人全都又出去了,沈汀年又没忍住闷亨,下意识的捂着匈,亲眼看见她这般动作,濮阳绪疑惑:“匈疼?”

然后目光落在她匈口处一大块几乎被浸潤湿透的白色亵铱,他目色一下子就暗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不说就更矫情了,沈汀年瞪他:“对,疼死了……”

“那还不叫御医——”他没说完就被沈汀年拧住胳膊掐了一把,她靠过去,在他耳边低语解释,涨奶这种事情就是躲着说出口也羞人。

听完原因的濮阳绪一时更是心猿意马,他搂住她不教她逃开,手已经不受控的去揭她的衣领子。

“我看看……”

“不要——”但她又哪里推的开,嘴上不同意,手也没用力,两人这孩子都生了的人,又有段日子没有亲近了。

濮阳绪勉强镇定住心神,大手试探的托了托,才轻轻一碰,沈汀年就哼唧唧的摇头喊疼。

唬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挤不出来就一直疼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沈汀年其实是知道的,她就是开不了口,白天月朱后来偷偷告诉她问过乳母,民间的妇人也常有这种情况,若实在是挤不出来就让大人吸出来。

那既然孩子能吸,大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刚才月朱就是猜到沈汀年不好意思开口,打算主动告诉皇上,被她拦下来了。

“你真不知道?”

沈汀年一抬眼睛就对上濮阳绪似笑非笑的眼神,孩子怎么吃奶的他是没亲眼瞧见,但是他这么大个人了这点事还能想不明白。

沈汀年被他看的脸色绯红,瞬即,一个闭了闭眼,一个低下头去,有时候心照不宣也非常的有趣。

一时间气氛浓腻的让人乎吸急促。

“唔——可以了,去取碗来……”

沈汀年眼睛都开始泛红,但是某人已经两耳不听外头事了。

等沈汀年终于不涨疼了,某人却黏着她哼唧:“我也疼……你哄哄我好不好。”

“……”沈汀年挣不来手,最后劳动交换一番,手也是累的不行。

而这边才哄好彼此了,那边小皇子又开始哭唧唧。

濮阳绪打了个饱嗝,力气是有力气,就是心有点累了。

湛哥儿现在睁眼还是不多,哭还是喜欢哭的,有想法的时候,要吃了,要吐了,要抱起来活动……都要哭一嗓子召唤人来。

特别是睡醒了后尿床了要是不立马给他换干净衣服那能哭的停不下来。

谁也哄不住,沈汀年常常因臂力不够被他蹬腿闹的胳膊发酸,如此,反而是濮阳绪抱孩子抱的多一些,几乎包揽了把哭了的湛哥儿哄好的功课。

早上濮阳绪是雷打不动的早起上朝,孩子也跟着醒了,沈汀年是起不来的,但孩子醒了就要吃,他还得把孩子抱出去给乳母喂。

夜里是濮阳绪睡的迷糊,听见沈汀年又闷亨了,就揭开她衣服喂自己,他再好的精力也被湛哥儿折腾的,哄沈汀年哄的,连觉都不够睡。

可哪一头都丢不下,孩子若是晚上不放身边睡,他们自己又不安心,而晚上总被闹醒了,白天自然也补补觉,沈汀年是清闲贵人一个,谁也管不着她睡觉,但是濮阳绪还要兢兢业业治国理政。

如此这般,哪里有时间做其他的,他天天忙的呀,竟还胖回来了。

尤其不解的濮阳绪抽空还问了问来给沈汀年请脉的向老御医,后者捋着发白的须,笑着道:“皇上,这有福气的人总容易胖,无妨,无妨……”

旁边坐着的沈汀年骤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康安帝脑子闪过的‘圆润’二字,一时看向濮阳绪的眸光,略有些嫌弃。

“……”濮阳绪。

###

无灾无害,弥月不迟。

湛哥儿满月这天宫里摆酒设宴。筵宴九卿六部一二三品级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内外王公、诸藩使节。宴桌共计八十五张,从勤政殿内宝座前设御宴席桌,殿内,殿前檐下东西两侧,最后是殿前御道往外铺陈,这应该是元禧帝登基以来最大方和铺张的一次了。

也是后宫上下最忙碌的一天,从天光还没亮忙活到午时。

等皇上的仪仗队来了,这场弥月宴终于开场了。

燕熙堂设席宴请都是宫内女眷,还有王公大臣的内眷们,燕熙堂没有那么大地方摆桌,不像勤政殿,就在庭院里设蓝布幕棚,棚下宴桌是二三品大臣家眷席位,厅堂内宴桌坐的是妃嫔们,以太后皇后为首,所有宫籍在册的妃嫔集体出席了,无论是潜邸的旧人,还是刚纳的新人。

沈汀年抱着孩子出场时,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这样的场合她没有选择穿厚重的贵妃规制的礼服,而是穿的轻便常服,避开大红大紫,选的是蓝色,身上的衣裳从选料到做工都是司衣司特制,独一无二的款式,切合她的喓身,衬着她的气质,虽不是华服,却非常的光彩照人。

宋禹跟所有第一次见沈汀年的人一样,被她惊艳了。

若是说以前的沈汀年靠着天生的美貌征服众人的眼目,那现在的她已经脱离这个层次,她如今的魅力更多的一言一笑,举手投足散发出的风采,她浅浅一笑,就勾得人也禁不住想跟着笑。

她眼里有特别的神采,那种光,散发出来,宋禹想,大概是幸福的滋味,这是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女人。

看过沈汀年再回过头去看席位末处坐的何贵人,她瞬间就懂了皇上为何到如今也没有宠幸新人,不是何氏不够貌美没有吸引力。

他怕是不敢。

谁舍得让这样的人失去爱情,失去那道光。

作为一个饱读诗书有自己独特追求的女子,宋禹人生中第一次生发感慨,何其有幸来做个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