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捋了捋胡子,眉头紧紧皱起,问道:“听姑娘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要老夫帮你找你的这两个失散的姐妹?”
“不瞒您说。”程潇潇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先生若是有什么线索那是最好,即便没有,我们几个也不是成心要来叨扰您的——只是失散前我们几个姐妹约好要在一个店铺子见面,若是大家相安无事,至少也要报个平安。”
老郎中给你想了想,问道:“莫非几位约好的店铺,便是老夫这药铺么?”
程潇潇的眼里露出惊喜的光,道:“正是正是!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老郎中叹了口气,道:“几位姑娘身世可怜,不知道老夫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说便是了。”
看来这老家伙已经彻底信了!
程潇潇笑了笑,起身致礼,道:“多谢老爷子。”又跟身旁的祝容和李清让两人交换眼色,两人的目光便集中在李清让脸上。
“我?……??”李清让懵了。
程潇潇用肩膀顶了顶李清让,扁扁嘴道:“你现在不问,那我们可就走了,到时候含栀……”
一听到含栀,李清让脸色变了变。
看着眼前的老郎中,似乎等着自己几人发问,李清让也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我来就我来!
李清让知道程潇潇憋着让自己出囧,却又无可奈何。
他捏了捏嗓子,憋出歪歪细细的嗓音,低头说道:“老先生……”
这嗓门可把老郎中惹得吓了一跳。
怎么看这都是个妥妥的男人啊!
老郎中左右看去,难道没有人看出来吗?
无人应答。
他咳嗽一声,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付。
“姑,姑娘,有什么要问的,老夫担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郎中盯着李清让的脸来回扫量,后者也就躲躲闪闪,几乎不敢有半点眼神接触。
“老先生……请问……请问是否在店里见到我……我姐妹?”李清让扭扭捏捏地问。
老郎中道:“姑娘,你这么问老夫实在为难,也不知道你那位姐妹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又姓甚名谁,老夫也好帮你问问,依老夫看,这里围坐的看官朋友,也都乐意帮你。”
话音刚落,四面那些个义愤填膺的看客果真也都纷纷应和。
“姑娘,你别怕,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我们都替你做主!”
有人觉得这么说话还不够硬气,有的捋起袖子,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
“放心几位姑娘,在场这么多人,不管你们遇到怎样非人待遇,我们都站在你们这边,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人!”
程潇潇听了忍不住好笑。
这些人大抵还不知道李清让的真面目。
在众人的怂恿下,李清让抖了抖肩膀,只好豁出去了,一把攥住老郎中的手。
这大手忽然攥住自己,老郎中也给吓着了,脸色都发了白,偏偏这李清让手劲儿不是一般大,自己奈何抽不出来,只好苦着脸安抚:
“姑娘你别怕,有这么多人替你做主,你只管慢慢说好了。”
李清让埋着脑袋点头,把事先准备好的词在肚子里咀嚼一番,缓缓道:
“不瞒您说,老先生,我姐妹好认得很,一个长得风华绝代,您隔着老远一定认得出,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另一个也好看,更加好分辨,只因她是受了伤,被我姐妹照看着,见不得风寒,恐怕是拿什么东西装着。”
老郎中一愣,问道:“莫不是一个绝代女子带着一个大行李?”
“若是有这样的女子,想必是我们的姐妹。”李清让点头。
见这郎中的脸上神色异常,程潇潇就知道有门,赶紧道:
“先生,还有,我这姐妹叫“韩咩咩”,对外恐怕不报真名,她无论说什么,也不至于信。另外她身边若是跟着什么人,大抵也是那伙贼人,我记得他们说城里“处理尸体”不大方便,恐怕是要把我姐妹押送到城外,你若是见到,务必要告诉我们。”
“韩咩咩?”老郎中眉头一皱,心念一动,仿佛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又收了回去,掂量半晌,才问道:
“能问一问,那伙贼人的特征么?”
李清让道:“男人居多,大多赤裸上身,长相很凶狠,模样个个魁梧,记得他们总称呼为首的姓“方”。”
“方?”老郎中愣了愣。
程潇潇也凑了过来:“没错没错。”
老郎中表情很是古怪,盯着眼前几人来回打量,忽然起身。
“老先生?”
“跟我来。”
老头儿摇摇晃晃,从里屋进了后面的屋里,留下众姑娘面面相觑。
程潇潇皱皱眉,心想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于是留下“其他姑娘”,带着李清让和祝容跟老头儿到了里屋。
老郎中看了看四面,道:“现下这里也没有人叨扰,各位姑娘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老夫。”他抬头看了看李清让,道:
“你们问的那两人,老夫的确见过。”
见三人一进来,老郎中便开门见山。
一听这话,程潇潇顿时亢奋起来,急忙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说到这里,老郎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他按了按太阳穴,脸色变得低沉,道:“不瞒几位姑娘说,的确有一个是几位姑娘口中说的那样,那样一个绝代女子到小店里来过,身边也一如所言,跟着几位壮汉男子——可是,又不像姑娘你们说的那样,依老夫看,不像是受人挟持。”
程潇潇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那便是我们几人的“姐妹”,不会错的。”程潇潇道:“我只怕那几个贼人是有心要掩人耳目,这才表现得对我们姐妹恭敬,不至于招人怀疑才是。”
“这么说的话……”老郎中点点头,对程潇潇的话似乎也认可了。
穿过里屋,这间里屋摆满了晒好的陈药,屋子里充斥着中草药独特的气味,老郎中马不停蹄,带着几人打开后门,来到他家后院。
后院偌大一个田埂,田地里栽种着各式各样见所未见的花草,看的程潇潇眼睛都发亮。
不一会儿,老郎中带到他们来到院中一个小角亭前,亭子里摆着石凳石桌,看上去颇有些风雅,程潇潇看了看,忍不住唏嘘:“老先生生活还真有情调。”
“过奖过奖。”老郎**手摇头。
“那么,老先生到底见过我姐妹么?”程潇潇接过老头递来的茶。
老郎中吹了吹热茶的茶气,笑道:“各位姑娘,老夫说见过,那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眼下这姑娘已经离开小店了——老夫估摸着,也有四五个时辰。”
“怎么可能!”程潇潇惊呼,她很快冷静下来,道:“老先生,您真不是记错了?”
老郎中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程潇潇掰着手指头算给老郎中看:“您瞧哈,四五个时辰,那还是深夜里,打更的都已经睡了,那时候就算我姐妹来找您,您也绝无可能还开着门不是么?”
老郎中细细品茶,等程潇潇把话问完,他也不急不慢,缓缓说道:“姑娘不必算了,老夫虽然年纪不轻,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这日子时辰不至于记不得。”
程潇潇心里却吐槽,这么麻烦的计时标准,自己都记不清好吧!
老头儿嘿嘿一笑,道:“当时的确是深夜,老夫还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死命敲门,我起床应门的时候,不记错的话,约莫是夜里四更天的光景,天外有一处蒙光发亮,绝不会错。”
“老先生平日里也会半夜起来经营店铺?”祝容不大信。
老郎中笑道:“各位姑娘有所不知,老夫虽然学艺不精,远近更算不上什么良医,但是奉城里百姓抬举,有什么小病小痛,也都是找老夫瞧,因此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家有什么急病,需要老夫代为诊治的,那即便是夜里隆冬,老夫也是要起身营业的,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特例。”
听到这里,程潇潇都不禁肃然起敬:
“老先生让人敬佩。”
“那夜里果然有人来了?”
“我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急,心想怕不是那家出了大事,是以也就顾不上是不是夜里。”
程潇潇见老郎中说的如此笃信,料想即使说的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错到哪里去,于是点点头,问道:“的确是我姐妹?”
“只好说,的确和姑娘你所形容的那样极像,至于是不是,老夫不知道。”老郎中说的话都十分谨慎,道:“那姑娘的确倾城绝代,不是假的,老夫也得承认,见他们手里果然抓着一个大包袱,那包袱比人还大。”
“比人还大的包袱?”程潇潇问。
那就没错了。
“是她。”程潇潇一口咬定。
“先生。”程潇潇看着老郎中,道:“是这样,我姐妹那时候应该受了伤,为了不让人发现,那伙贼人肯定是把她装进那包袱里了!”
老郎中想了想,道:“难怪当老夫问起那包袱的事时,他们吞吞吐吐。”
果然是方一!!
程潇潇眼里燃起了火。
好!一定要把你们彻底揪出来!这一次绝不会放你们走了!
程潇潇满腔斗志,继续问道:“老先生,他们来找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