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潇吐吐舌头,自己这纤细的小手腕哪是用来干这种事的??
她一回头,李清让冰凉的目光看了过来。
行啦,这不还有一块吗!程潇潇嘿嘿嘿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更小的那块。
“快些,”李清让催道:“含栀等着我们。”
程潇潇咕哝:“也不知道几个时辰前,是哪位仁兄,把我家含栀一口一个陌生人叫着,浑然不放在眼里,怎么如今又嘴里离不开似的,含栀含栀叫得这么亲热?”
“出去之后自会同你解释。”李清让道。
最好是这样。
程潇潇心里八卦之魂又烧了起来,这两个活宝可是操碎了她的心,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纠葛,不拍个七十集正剧,都对不起观众。
程潇潇捏着石头来到窗格边,这次有了经验,也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手腕连小屁孩都不如,那就是个废人。
咳咳。
程潇潇鼓足勇气,先是用石头帮帮帮地敲响铁门,心里默念则是“罗罗罗罗罗罗,开门咯”,见全无反应,狠心反手掷出,这次石头力道角度都还不错,顺着灯火摇曳,传来沉闷一响。
一听这声音,程潇潇拍手称快,这是入肉了。
“哎哟!”果不其然,很快便听到一个人大喊大叫,吃痛着直跺脚。
好了,程潇潇拍拍手,得意地看向李清让。
“现在该你表演了,大侠。”程潇潇道。
“你说什么啊?”李清让一脸莫名其妙。
“嗯?”程潇潇愣了愣,身后那人的步速极快,手里握着染血的石头,左右寻摸过来,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这李清让卖什么糊涂?
“你什么意思?”程潇潇小声急道:“人都来了,该你上场了啊!”
“上什么场?”李清让愣了愣:“你瞧瞧我这样子,连动都没法动,上什么场。”
“你——”
你丫不是说很容易解开么??程潇潇傻眼了:淑女,要淑女,犯不着犯不着。
她咬着牙,死死瞪着李清让:“那你什么意思?我以为你能解开这铁链……”
“你开玩笑么姑娘,这可是锦铁合铸的,比花岗岩还硬,你以为我是什么?野猪?话说前面,野猪也挣不开。”
“那你说裸绞……”
咚咚咚,脚步声越发急促,程潇潇心里一起一落忐忑不安。
“当然说的是你。”李清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的程潇潇一时有些恍惚,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么?
不,这家伙肯定是下了个套,故意让本姑娘往里面跳!
“让我裸绞??”程潇潇大惊失色。“你才是天方夜谭看多了吧?本姑娘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虽然也没有。
“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也抓得住!
“的奇女子!你你你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会裸绞?”
“没得选了。”李清让道:“已经来了。”
“那怎么办!”程潇潇快哭出来了,就算要暴露,也不要以这种“拉仇恨”的方式好么!
“我教你。”李清让道。
程潇潇捋起袖子,已经开始想流泪了。
“妈的,让老子查出来是哪个不要命的,非要活剐了他!”脑袋侧面一个手指粗细的窟窿,草率地让几条纱布绷着,这人脚步飞快,手里提着一把环首大刀,横在手后,一身横练的肌肉冒着红光。
他才觉得自己是倒霉催的,酒喝得酣,脑袋却让人开了瓢,位置要是再偏移几分,自己岂不是一命呜呼?哪个混蛋这么歹毒?
他顺着底下的地牢查去,脚步简直像是飞,地牢里显然并没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源头,在最角落里,哪个夜里才被捆进来,嘴欠得不要不要的公子哥儿。
但古里古怪。
这人也不蠢,这公子哥儿可是双手双脚都叫严严实实锁住,难不成是拿嘴掷出的石块?
不管怎么说,且去看看。
他提刀来到门前,屋里一片漆黑,李清让一双冰冰凉凉的目光透过铁门照射过来。
“哟,老兄!别来无恙,怎么?酒喝完了?还是良心发现,来放我走么?”李清让撇撇嘴角道。
“放你走?”这老兄呸一声啐了口唾沫,用脚在地上一捻,提刀指着李清让:“想的真他娘的美,臭小子,老子问你,刚才他妈的乱丢石头的是不是你。”
李清让目光在他身上打转:“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
“是你?”这老兄道:“老子虽不能一刀剁了你,但是上头也没交待要留什么东西,剩个半截身子跟脑袋想来足够了,胳膊大腿,这些能下酒不能?”
“那不是我呢?”李清让不为所动,神色如常,又问。
“不是你?”这老兄斜眼四顾,道:“我呸,你以为老子憨么?这地界就这娘的大小,一共几个牢房,里头有没有人老子还不清楚?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么??”
“那么多石头,我扔了不少,你说哪一块?”李清让忽然道:“是不是我扔的,总得让我认认不是么?你进来,我瞧瞧。”
这老兄正在气头上,预备打算开门,忽然站住,觉得不对劲。
“你耍老子?”他盯着李清让:“你全身上下这样绑着,拿什么扔石子儿?”
“你进来不就知道?”李清让笑了笑。
“你想阴老子。”这老兄忽然警觉。
“我以为阁下原是什么英雄好汉,想不到,居然是个贪生畏死的小瘪三。”
“嘿嘿嘿,随你怎么说,这年头,充好汉的,那都不得好死,老子不着你的道。”老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扔你脑袋的事,也就算了。”李清让道。
“算了?”这老兄一听,急了眼:“恁的算了?你这狗.娘养的,果然是你这臭小子!欺侮到老子头上来?跟你讲,这事儿,嘿嘿,那没完。”
“哦,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李清让淡淡道。
“早先说了,老子要剁了你的手脚拿去泡酒。”老兄道。
“那你还等什么。”李清让道。
“咦?”这老兄一愣,怎么,这年头还有主动上等着给自己卸胳膊卸腿的主儿?
“你在门口像是一条野狗一样吠,我胳膊也好,腿脚也好,可都好生生长在身上,一点儿动静没有,你不进来,怎么泄恨?还是说,你只是个认栽吃亏,任人欺侮的软蛋儿?”
一听这话,老兄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娘的。”老兄抬起腿,在铁门上踹上一脚,整个地洞似乎都在摇晃。
“你等着。”
他掉头回去,顺手从一个喝瘫了的哥们儿腰上拽下一串钥匙,气冲冲到了门前,眼珠子里满是怒火:
“你自找的。”
“啊,我真的好害怕。”李清让面无表情,语气里连一点儿情绪也没有。
这老兄提着刀捅开门,朝李清让冷笑一声,委身钻入小小的地洞牢房里,里头黑洞洞一片,只有李清让那一双冷冽的眸子发着光。
他举刀,登一声,地牢太过狭窄,又阔又宽的大刀施展不开,索性扔到一旁,顺手提起拳头,朝李清让便要招呼。
然而李清让的脸色仍然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是嗤笑两声。
“你放肆。”
“现在知道怕了?”老兄哈哈一笑,道:“要是你跪下求饶……”
“我是说,这时候就别犹豫了。”李清让道。
这人怕不是傻了?这老兄纳闷儿,拳头都要打上脸,这人不仅不讨饶,反而还嫌自己犹豫?他是怎么也想不通。
与此同时,耳边忽然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什么人?!!”他猛一回头,暗中一道身影已经扑了上来,一条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横过,狠狠勒住。
卧槽!
他很想喊,但是喊不出声。
这老兄即便再怎么谨慎,死也想不出,绝对密闭的牢房里面,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更想不到,这个人还是满脸鼻涕泡,眼泪哗哗往下流的小姑娘。
“别那么亢奋,潇潇。”李清让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只不过在程潇潇看来,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型!
“我我我我……我怕。”程潇潇只觉得胳膊弯里一个圆卜隆冬的脑袋,使劲挣扎,她根本控制不住这个彪形大汉。
“你别怕。”李清让道。
废话,你只用动一动嘴,本姑娘可是手脚并用,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这男的却还是不老实。
李清让眼前一亮,道:“地上的刀!”
我得多长一只胳膊!程潇潇心道,她松开一只手,使劲朝地面上的刀伸去,这举动似乎也引起老兄的注意,他抽一口气,只可惜程潇潇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回不上气,浑身的力气泥牛入海一般,逐渐消逝。
只要拿到刀——
两人心里都是一般的算计,程潇潇的胳膊太短,只有勒着这老兄往地上靠近。
“记住要领,十字绞,打好桩,力从地起。”李清让道。
说得简单!你说这个谁懂啊!!
程潇潇有苦难言,她只觉得自己也好像让人勒住了脖子,连喘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老兄毕竟是个练家子,程潇潇再怎么说,是一点儿武不会,很快就被占据了上风。
这老兄脚步一抻,勾起环首刀,眼看就要握到手里。
李清让瞧在眼里,眼光一闪,突然间,程潇潇感应到什么阴森的气息钻上背来,臂弯里这老兄吓得一哆嗦,眼珠子十分可怖地凸出来,死死盯着眼前的李清让。
“你——你……”
李清让一笑:“留神,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