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望(1 / 1)

江映篱没有想到会跟六皇子的视线撞个正着,当即就心虚地地垂下脑袋,避开了他的视线。

六皇子见她移开了视线,本也是想着扫视而过,但下一瞬,却又忍不住再次将眸光放过去,仔细地端详着江映篱。

竟然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刚才是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妈?为什么吗?一连串的疑惑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失了神,恍惚之间便是就连手也不听使唤了。

而此时此刻江映篱却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正注视着自己,这使得她不由得抬起头,鬓边的发丝因着她猛地抬头的动作而移落到了唇边。

她抬起手轻轻地拂去头发,再次同他四目相对,不知怎的,心中诡异地漫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旁侧服侍的太监注意到了六皇子的异样,不由得出声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六皇子被太监这么一问,倒是立刻回了神,捏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声音低沉:“我出去透透气,待会就回来。”

江映篱见六皇子似是起身要走,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追出去的冲动,她总感觉,六皇子身上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着她,使得她忍不住想要去探查。

六皇子起身之时,余光望到江映篱也起了身,不由得神色惊讶,但为了掩饰,他鬼使神差地端起刚送上来的茶,轻轻地放到嘴边吹了吹。

下一瞬,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掩耳盗铃那般,立即放下茶杯,但在抬手之间,陶瓷杯子被他的衣袖挥到了地上。

六皇子看着摔得粉碎的茶杯,双手更是握成拳,更紧了一分。

他到底,还是失态了。

“殿下小心,奴才来收拾。”太监迅速跑了过来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着衣襟上的水渍,“殿下,要不要唤太医来瞧瞧,若是烫伤了……”

六皇子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无妨,你收拾完就下去吧。”

就在这时,太监手里的帕子不小心碰到了云川里面穿的衣服,江映篱清楚地看到了六皇子里衣上的图案,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却是很确定,这袍角绣样的纹路,在京都里头,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人能够绣出。

六皇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从她的眸光顺着看下去,正好便是看到了自己的袍角,顿时就敛了起来。

“我且去更衣,你们不用再跟了。

江映篱看着六皇子的身影慢慢离开,内心之下五味杂陈,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熟悉了,六皇子的身形跟秋牧云差不多,而且六皇子还是宫外回来的,联想到秋牧云背后的神秘,会不会是……

江映篱多么想问一问是不是他,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桌角,手背上的青筋看起来也十分明显。

菁儿察觉到了江映篱的异样,关怀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就是有些好奇,方才六皇子不小心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我无意间见他的里衣上的图案有些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想让你去宫里打听打听,问问看负责六皇子衣服的人是谁,尤其是他的里衣,可是宫里内务府所做?”

菁儿站在一旁一直点着头,临出门前,江映篱再次叮嘱一番,她不想暴露了自己,因为现在还没有把握。

菁儿出去之后,江映篱便开始心神不宁,她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墙上的画哪哪都不对劲,时不时走到门外张望着,手里的帕子缠绕在指头上。

半响,菁儿都还没有回来,江映篱情急之下,趁着侯夫人不注意,便是起身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殿外走去。

长廊上时不时地有来往的菁儿太监路过,眸光皆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朝江映篱看过去,让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出了自己的宫门,正好碰上了派去打听的菁儿。

“怎么样?你打听清楚了吗?”遇上关于秋牧云这么一点点的可能,江映篱都忍不住有些着急,一时便是有些急切。

菁儿站在她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方才碰着了六皇子身边的太监,打听到六皇子的衣饰多数都是由尚宫局经手,但近来六皇子偶尔出宫,倒是瞧上了咱们家铺子映山绣坊的手艺,所以便是备了几件衣衫。”

江映篱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和自己以前绣的花样一模一样,可是,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虽然他的脸上戴着面具,可是自己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姐,您在想什么?”菁儿看她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担心被宫里碎嘴的人看了去,指不定又编出什么闲话来。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这条路上风大,前面离冷宫和太监们的庑房又近。”

江映篱像个木头人似的点点头,任凭菁儿扶着回到了朝阳殿,宴席之上侯夫人正四下寻她。

瞧她这般失神落魄的样子,侯夫人不由得有些着急:“这是怎么了?”

江映篱这下终于清醒过来了,她摇摇头,扯开了一抹笑容,安抚侯夫人:“我没事,就是人太多了,我觉得有些闷,所以出去透透气了。”

侯夫人见状,本是想再关怀几句,但恰好有别的贵妇人找她,便只好叮嘱菁儿好生看顾她。

江映篱再一次看着茶杯发呆,为什么刚刚自己会觉得六皇子就是他呢?但凭六皇子陌生且疏离的表现,她早就应该断定六皇子并非她所要寻找的人。

原本自己已经放弃了,可是今天,为什么六皇子要给自己希望,接着又让她彻底死心呢?

他只是和秋牧云的身材相似而已,但论声音她都应该知道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映山绣店的衣服会卖给京城所有人,自己怎会不知道呢?

自己不是说好了,不再去想秋牧云了吗?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当他是个死人好了!可是为什么,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都神经兮兮地紧抓着不放?

难道自己当真就再也忘不掉秋牧云了吗?

如此想着,江映篱心底的悲伤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一种深深的绝望一下子把她拉到了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