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静一下!”许昭得知了萧惟竟然跟司楠说他要回京城一趟一事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他疯了,谁都知道这时候他是不可能回京城的,他这时候闹着回去不是疯了是什么?可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心当下沉了下去,不过到底是比萧惟冷静,“阿熹若是出事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再说了,她若是出事的话,你现在赶回去除了给她添麻烦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萧惟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许昭心里怵了一下,但还是坚持,“司楠已经做好了一切交接,不日便要赶往西州赴任,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你这个唯一一个跟随他前往西州的参将若是不见了,你说会闹出什么乱子来?陛下将你从水师调来燕州,现在又让你随司楠去西州,在外人的眼中你已经是朝廷放在司楠身边的一个眼线,你若是不见了,司家的那些政敌还不趁机生事?萧惟,这些日子司楠对你不薄!”
“我只是想亲眼确定一下她平安无事!”萧惟咬着牙道。
许昭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阿熹若是出事的话,那便是皇帝陛下改变主意了,若是这般的话,那你回去也不过是陪着她一起死罢了!”
“即便如此……”
“死也要死在一起?”许昭冷笑,“你就只有这点本事?我告诉你萧惟,若是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我不会傻乎乎地跑回去跟着阿熹一起死,而是想法子救她,即便救不了她也不会傻乎乎地送了性命,而是会留下来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萧惟面色铁青。
“或许我与阿熹的兄妹之情与你们不同,不过这兄妹之情绝对不亚于你们那丁点男女之情!”许昭继续道。
萧惟深吸了一口气:“她以前从未如此过!”
“便不能是她突然间发春心了?”许昭睨了他一眼,“现在正是春天不是吗?再说了,阿熹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的善男信女!”
萧惟眸光冷厉如刀。
许昭摸摸下巴,这话虽然有些说那丫头坏话的嫌疑,不过话却是没错,“你关心则乱,倒也不能太过苛责,不过再关心也不能冲动行事!”
“你与司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萧惟突然间问道。
许昭心头一颤,扫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善,“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萧惟没有应他的话。
“先回信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许昭没继续秘密的话题,接着道:“若是真的不对劲了,再商议!”
萧惟冷静下来自然也知道自己贸然回京是下下之策,当下便写了回信,依着长生送信的渠道再将信给送了回去,信送出去了之后,焦躁不安的心也平息了一些,这送信的秘密渠道并未断掉,也便是说她尚有对外联系的能力,便是真的出事了,应该也不是大事。
许昭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淡定了,虽然也认为长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情,但自己这般离的远终究不放心,所以便决定明日便启程返回京城。
“早日回去也好。”司楠并不反对。
许昭想了想,还是道:“萧惟的品性还是可以的,虽说对我们有所怀疑,但想来也决计猜不到真正的原因的,往后若是他再试探什么,还请包涵几分。”
“我说过他若是在西州出事,必定是名副其实的为国捐躯。”司楠道。
许昭心口像是憋着一口气似得,“往后,保重!”
“你也是。”司楠看着他,目光柔和了几分,“京城危机重重,万不能像在燕州这般随性。”
许昭鼻子一酸,这般多年相处下来若说没有情分的话,那便真的是狼心狗肺了,但是……“我知道了!”这份兄弟情分当初不肯正视是因为对当初他下的那些狠手而心有余忿,可那一夜之后,却是……“你万事也小心!”
“嗯。”司楠负手而立,这个尚未而立的男子原本便背负许多,往后所背负的更多,他便如同一座山一般伫立在哪里。
许昭拱了拱手,便告辞了,不愿意让这份酸涩的离别之情蔓延。
次日,许昭离京城。
送他的人只是萧惟一人。
“你给我老实点,别给阿熹惹麻烦!”许昭还不忘履行大舅子的权利,教训几句,“阿熹那边你不必担心,自有我护着,便是皇帝陛下改变主意了,我也能护阿熹周全!”
“我会的。”萧惟道。
“西州虽然危险,但却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许昭继续道,“别白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嗯。”萧惟应道。
许昭看着眼前这张便是被这北地的寒风烈日糟践的粗糙了几分却仍是比寻常女子好看的脸,咬了咬牙,“没事的话多晒晒太阳,将这小白脸给晒黑了,别招蜂引蝶惹阿熹伤心!”
萧惟的脸当下黑了。
许昭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了许多,一扬起长鞭,策马而去。
萧惟面无表情地返回燕州城,此后的日子除了偶尔应对秦阳闲下来找的麻烦之外,便是准备着奔赴西州的行囊,至于心里的担忧,完全掩藏在了心底,不过他也没担心太久,便在许昭离开之后没几日,他便收到了长生的回信。
没事,不用担心,乖乖地去西州建你的功业。
没事。
萧惟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些事情,但她不说他便不问,只要她没事就好。
“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启程?”
司楠看着他,“三日之后。”
“是。”
……
三月的最后一日,宁王府传来消息,宁王妃发动了,不过却是难产,惊险万分地熬了两天两夜,方才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
宁王的遗腹子。
“……宁王妃的产期也正是这几日,不过之所以会难产却是因为听了宁王的死讯,情绪激动所致。”闫太医回宫禀报着情况,“方夫人已经在查究
竟是谁向宁王妃泄露这个消息了。”
长生的脸色有些深沉,“宁王妃母子如何?”
“宁王妃失血过多还未醒来,但只要不再出血的话,应当没有性命之忧。”闫太医道:“至于小公子因难产在母亲腹中多待了些时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发紫了,虽经过救治保住了呼吸,但身子仍极为的虚弱,一个不好随时会没了性命,需长时间精心照顾。”
“闫太医。”长生看着他,“本宫要这孩子活下来!”
闫太医苦笑,不过还是应道:“是!”
“嗯。”长生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不管需要什么都可以提,太医院的资源你随时调用。”
“是。”
长生挥手:“下去吧。”
“公主。”闫太医道,“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给公主诊脉了,往后臣估计得长期驻守宁王府,不如今日便给公主诊一下脉?”
“本宫最近身边没男人。”长生道。
闫太医脸一僵,“公主……”
长生挑眉:“怎么?本宫开开玩笑也不成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怕了本宫了?还是本宫……”话截然而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算了,你要诊便诊吧!”
闫太医上前,仔细地诊了小半刻钟,这才道:“公主最近心烦意燥,夜里怕也是睡不好,臣给公主开个安神的方子吧。”
“嗯。”长生收起了手,应道。
夜里睡不好?
的确是睡不好。
不过想来有人睡的更加不好。
“冷宫那边有什么动静?”闫太医离开之后,长生问起了冷宫张氏的情况,宁王的消息瞒着宁王府可是没瞒着冷宫那里,可是除了得知了宁王死了之后,张氏大哭了一场病倒之后,便无其他动静,当日在宁王的书房里头拿回来的东西倒是有不少价值,以此为线索搜寻,一下子便倒了京城好几个暗点,也因为这个,长生夜里便更加睡不好了。
凌光回道:“还是那样子,病着没好,不过药跟膳食都是按时吃着,虽然不多,但一顿也没漏掉。”
“哼!”长生冷笑一声,“怕是还惦记着宁王妃肚子里的遗腹子!”
“可要将宁王妃平安产子一事告诉她?”
长生道:“自然是要,免得她一直惦记着病也好不起来,浪费太医院的药材!”
“是。”
……
燕王府自从大婚那日之后,满府的阴霾便没有散去过,燕王宫门前的请罪请的是没有看守好门户混进了刺客,累的宁王为了救长生公主而死,裕明帝虽然没有问罪燕王,不过却是让他在家里好好清理门户,也算是让他闭门思过的意思。
燕王府经过了一番清洗之后,下人们都吓怕了,每个人连走路都是垫着脚尖儿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作为燕王府的女主人,这事自然便不能避开她的,燕王也并未瞒着她,将所有能说不能说除了皇帝陛下要立女帝这事之外都摊开在她的面前,燕王用这般方法告诉这位结发妻子她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婚姻生活!
钱玉熙毕竟是钱玉熙,而且早便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管燕王将什么摊开在她的面前,她都可以从容以对,不张扬却能完美地协助丈夫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过几日,燕王府便已经是焕然一新,如今便剩下了上院那养伤之中却仍是不安分的老夫人了。
对于这个婆婆,钱玉熙敬着,却也没有燕王的那份愧疚与纵容。
“王爷事务繁忙,老夫人有话便与我说就是了。”
“我要见我的儿子——”余氏的伤势不轻,但再不轻在经过精心救治又吃了一堆顶级的药材之后也好转了,开始的时候她还惶恐不已的,因为她的儿子自从她醒来之后见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便是那唯一的一次也只是什么也不说地看着她,更不曾质问她了,她害怕,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后来钱玉熙跟她保证皇帝不会追究这件事,她才安下心来养伤,这心一安下来了,也便想的更多了,她想见儿子,她知道儿子不来看她必定是嫉恨她当天的事情,她要跟儿子解释,她都是为了他好,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不来见她,她如何解释?!“我凭什么跟你说?凭什么?我要见靖儿,你去把靖儿给我叫来,你去——”
钱玉熙神色不动,“老夫人魔怔了,还是好生歇息吧。”说完,便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顾便离开了。
“钱氏——”余氏气的胸口发疼,仿佛当天被打了一掌的那种疼痛又回来了,初初见这个儿媳妇对自己恭敬有加,她很高兴的,她不但不嫌弃她这个婆婆见不得人,还将恭恭敬敬地伺候自己,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瞎了眼了,竟然认为她是个好的!是啊,那对父女怎么会给她的靖儿找一个好妻子?!“靖儿——靖儿——你快来见母亲,母亲都要被她们逼死了——”
上院现在的人不多,除了几个知情的人还在伺候之外,其他人都被清空了,余氏便是喊破了嗓子也惊动不了任何人。
钱玉熙进上院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人,身边的侍女虽然也是自己的心腹,但毕竟是从钱家带过来的,她不能保证她们不会向钱家通风报信,她并非出嫁了便不管娘家甚至防着娘家,但是有些事情,娘家不知道比知道的好,而且,她既然当了这个燕王妃,便该尽燕王妃之职责!自然,这也是做给燕王看,更是做给宫里面的那两个主儿看!
不过便是余氏不足为虑,但她若是真的出什么事情,她也不好跟丈夫交代,便去寻了丈夫,“老夫人非得要见王爷一面,妾身以为,王爷还是去见她一面的好,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比如说当日她到底发什么疯要去刺杀长生公主?
燕王面沉如水地看着眼前的妻子,“这些日子为难你了。”
“妾身既然嫁了王爷,便该尽为人妻子的责任。”钱玉熙笑道,“岂能说为难二字?”
燕王凝视了她半晌,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夫人毕竟身上有伤,妾身担心她继续这般情绪激动下去会出什么事情。”钱玉熙也没有去深究他方才那未出口的话,继续道。
秦靖颔首:“我知道了,我会去上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