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出租车司机遇害案，在宁嫣然给出的一系列的证据之后，结论已经出来了，杀害八名出租车司机的正是卜子墨，结论虽然有了，但是，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开。

第一，既然卜子墨是跟踪谢勇军，准备通过谢勇军找到常师爷，那么，他只要安安静静的跟踪就好，作为有了六年工作经验的卜子墨来说，他已经是一个老刑警了，跟踪和反跟踪的技巧相当的娴熟，他为什么要杀害八名出租车司机呢？

第二，八名遇害的出租车司机，八个不同的作案地点，谢勇军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去这些地方做什么呢？

第三，谢勇军是否真的只是警方的特情人员那么简单？他是否和卜子墨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呢？

第四，卜子墨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王宏就是常师爷的？

这是个疑问，在卜子墨开枪自杀之后，也许永远都没有答案，或许，只有能到谢勇军再次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可是，谢勇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明天，也许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当赵高阳在询问宁嫣然怎么确定王宏就是高成华犯罪集团的常师爷的时候，许琅脑海当中在想着这些事情。

宁嫣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赵高阳，然后撇过头，看了一眼慵懒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许琅，她收回视线，缓缓地说道：“王宏曾经出现在7.12的现场。”

“什么？”

“你说什么？”

“宁队，你说的是真的吗？”

“...”

宁嫣然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赵高阳和伍勇更是直接站起来了，贺永志和陆晔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

伍勇看着宁嫣然问道：“你亲眼看到了？”

宁嫣然摇摇头。

看到宁嫣然摇头，众人顿时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宁嫣然似乎对众人的表情早有预料，她转过头，看向许琅，说道：“他是7.12案件的见证者，他看到了。”

众人沿着宁嫣然的视线看去，发现宁嫣然说的他就是许琅之后，众人的表情又有了变化，赵高阳冷哼一声，关封看着许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伍勇看着许琅眼神十分的复杂。

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许琅缓缓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好像是刚睡醒了一般，他环顾一周，把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然后，淡淡的点点头，说道：“宁队说的没错，在七月十二号那一天，我确实在玉米地里看到了王宏......”

许琅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高阳给打断了：“许琅，在说明王宏的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否先给我解释清楚？”

许琅看着赵高阳，微微一笑，点点头。

“前几日，城东区发生了两起命案，其中一起命案的死者叫梁子慧，是城东区几家娱乐场所的老板，她死在自己的开的COCO酒吧，虽然杀人凶手我们已经确定是卜子墨了，但是，我们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在酒吧的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请问这件事你该怎么解释？”赵高阳看着许琅，咄咄逼人的问道。

赵高阳问的这个问题，不但是他心中的疑问，也是在场看过那段监控录像的人都想问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许琅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那一刻，他们就想问了，尤其是刑侦二队的成员，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许琅没有在意其它人的视线，他只是盯着赵高阳，赵高阳也毫不怯场的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许琅突然笑了，他摇摇头，说道：“赵队长如果问我梁子慧死的时候，我在那里，恐怕我很难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认识梁子慧，也没有去过COCO酒吧。”

“哦？是吗？你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能说你没去过COCO酒吧呢？如果你没有去过COCO酒吧，不认识梁子慧的话，那么出现在酒吧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赵高阳毫不退却的问道。

宁嫣然看着突然对许琅发难的赵高阳，她一脸的疑惑不解，之前，宁嫣然没有和赵高阳有什么交集，但是，在钱鲲鹏和梁子慧的案子发生之后，宁嫣然亲自赶到了城东刑侦支队，在宁嫣然的印象里，赵高阳赵队长是一个做事十分稳重，办案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那个出现在COCO酒吧的男人就是许琅的情况下，他不应该会这么冒冒失失的发难才对啊，于是，宁嫣然转过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李磊，小声的询问道：“赵队长以前和许琅不对付吗？”

李磊看了看赵高阳，又看了看许琅，这才转过头，小声的说道：“两个人何止是不对付，而且还有很大的矛盾呢。”

“哦？什么矛盾？说说看。”宁嫣然听到两个人有矛盾，顿时就来了兴趣。

李磊见宁嫣然这么感兴趣，就小声的跟宁嫣然解释着。

原来，在四年前，许琅才从警校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分到刑侦二队担任队长的时候，刑侦二队的队长一职是空着的，上一任刑侦二队的队长因公受伤而退休了，刑侦二队一直都是赵华担任代理副队长一职的，而当时，赵高阳是最有可能从下面的刑侦支队上调到刑侦二队担任队长的，一来，他的办案经验丰富，二来，他的资历也摆在那里。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刑侦二队队长的职位是非赵高阳莫属的，他个人也是那么认为的，当时，据说，城东刑侦支队的人还给赵高阳筹备了庆功宴，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最后来刑侦二队担任队长的不是赵高阳，也不是其它分区的人，更不是从省公安厅下调过来的，而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这种结果，无论落在谁身上，心里都不好受，赵高阳更是如此。

如果说刑侦二队队长的职位没得到，是赵高阳和许琅的第一个矛盾的话，那么，在两年前，许琅在侦破一起杀人案的时候，最后查到的真凶居然是赵高阳的小舅子，虽然赵高阳的小舅子不是那起凶杀案的主谋，但是，也是直接的参与者，算是从犯，当时警方在把第一作案嫌疑人抓捕之后，在经过一番思想教育和审讯之后，他主动把其他的两个同伙交代出来了，其中一个就是赵高阳的小舅子。

许琅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带着刑侦二队的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赵高阳小舅子的家，在赵高阳老丈人的家里，逮捕了他，而当时，赵高阳在外地出差没在家，他老婆在娘家，当时还发生了一番纠纷，但是，以许琅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妥协，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直接把赵高阳的小舅子给拷走了。

这件事当时在城东区和刑侦二队传的沸沸扬扬的，当时，赵高阳不在S市，城东区的一部分和赵高阳关系不错的警务人员，就来到了刑侦二队求情，但是，谁求情都没用，许琅一概不见，在赵高阳小舅子被带回来之后，许琅直接参与了突击审讯，那小子也是个软骨头，没多久就全都说了，等到赵高阳出完差回来之后，案子已经结了，司法机关已经对赵高阳小舅子等人提起了公诉，最后，那小子因为涉嫌强-奸杀人，而被判处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

赵高阳一家人当时也因为这件事，被有关部门进行了调查，所以，赵高阳和许琅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从那之后，许琅每次带人去城东区办案的时候，赵高阳都不在。

听完李磊的讲述之后，宁嫣然这才明白，赵高阳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对许琅发难了，宁嫣然看着赵高阳，眼神有些复杂，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赵高阳问出那个问题之后，许琅看着赵高阳，笑了笑，说道：“赵队长，我想你应该记得五年前的6.13行动吧？”

赵高阳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许琅，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然赵队长记得6.13行动，我想你应该知道，高成华犯罪团伙之所以覆灭，是因为警方在高成华犯罪团伙里面安插了一个卧底。”许琅缓缓地说道。

赵高阳看着许琅，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明白许琅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警方卧底的事情，高成华犯罪团伙覆灭的事情，他是参与者，自然知道，高成华犯罪团伙里面有一个警方卧底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这个卧底到底是谁，他并不知情，这个卧底在6.13行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至于他是恢复了警察身份，还是继续担任卧底工作，他也不清楚，毕竟，卧底这种事情是属于机密消息，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就像是谢勇军的特情身份一样，除了许琅和陆晔知道之外，再坐的其它人谁都不知道。

“哦？那你说说那个卧底是谁？难不成是你？”赵高阳看着许琅，不屑的说道。

许琅只是微笑着看着赵高阳，没有说话。

一开始，赵高阳还觉得许琅是在装神弄鬼，不以为意，可是，当他发现许琅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时候，赵高阳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看了看许琅，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陆晔，发现陆晔笑容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赵高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心说的话，恐怕是真的了，于是，他看着许琅问道：“难道真的是你？”

许琅还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五年前的时候，你还是个在警校的大学生，这种卧底的事情怎么可能派你去呢？就算去，也是派那些有经验的特情人员去，你算什么呢？”赵高阳还是不相信许琅的话说道。

许琅不解释，唯一知道内情的估计也只有陆晔了，毕竟，许琅当初是他力排众议拉到刑侦二队当队长的人，这件事，估计只有陆晔才最有发言权，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陆晔，宁嫣然也不例外，她在7.12案件之后，查案查到了五年前的6.13案件，她就隐隐有个猜测，许琅就是当年那个卧底，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这个猜测而已，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揭开真相了。

“咳咳...”

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陆晔咳嗽两声，然后看着赵高阳，笑着说道：“当年的那个警方卧底，确实是许琅，这件事，只有我和省公安厅的少数人知道而已，既然，现在高成华犯罪团伙已经全部覆灭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吧。”

得到了陆晔的亲口承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阵惊讶，刑侦二队的人都十分的兴奋，而伍勇看向许琅的眼神则愈发的复杂起来，表情变化最多的还是赵高阳。

高成华犯罪团伙是在他的辖区活动的，也是在他的辖区发家的，当年6.13打黑除恶的行动，赵高阳是直接的参与者，如果不是他在那次行动当中，表现很好的话，估计，在事后，上级肯定会追究他的责任，可以说，许琅算是帮了赵高阳一个大忙，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赵高阳是聪明人，他想到这些之后，看向许琅的眼神变得尤为的复杂，最后，他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不在看向许琅。

许琅见赵高阳没有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他也就没有和赵高阳计较什么，其实，说实话，赵高阳刚才这么做，也不完全是出于私心，许琅在7.12案件之后失踪了一个来月，而梁子慧是在许琅失踪的这段时间死亡的，虽然杀害梁子慧的是卜子墨，可是，一个和许琅长相很相似的人出现在命案现场，而许琅又在不久后，突然出现，只要是个警察都会怀疑许琅，赵高阳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许琅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和赵高阳计较什么。

“在七月十二号那一天，我和李磊还有朱须眉一起去往了7.12案件的现场，我在进入玉米地的时候，遇到了高建华等人，其中一个人就是王宏，当然，还有一个让我都没想到的人。”许琅缓缓说道。

“你都没想到的人？是谁？”关封问道。

许琅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这个等下再说，先说说我在七月十二号那天经历的事情吧。”

接下来，许琅就把七月十二号那天，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的逐一说了出来。

听完许琅的讲述之后，一直在调查7.12案件的众人，这才知道七月十二号那天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7.12案发现场，发现了四具尸体，一个重伤人员，其中除了牺牲的赵华之外，其它三具尸体，分别是谢鸿云、谢鹏义、高建华，遭受重伤的就是谢勇军了，而高建华是高成华的弟弟，谢鸿云是高成华犯罪团伙的骨干，他们在出狱之后，再次聚集到一起，以高建华的身份和威望肯定做不到这些，而谢勇军虽然有这个威望，但是，高建华毕竟是高成华的弟弟，肯定不会听谢勇军的，唯一能做到这一切的，自然只有高成华非常信任的那个常师爷了。

王宏出现在现场，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宏很有可能就是常师爷，就算他不是，也和常师爷有着某种关系，最起码，王宏和高成华有着很大的联系在里面。

有了许琅的佐证之后，王宏就是常师爷的嫌疑就充分的几分。

许琅在说完这些之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宁嫣然，说道：“接下来的还是由宁队长来说吧。”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宁嫣然身上。

宁嫣然也没有推辞，开口说道：“王宏出现在7.12案发现场，证明他就是常师爷只是其一。”

“其二，刚才我们说到，卜子墨之所以走上犯罪道路，就是为了复仇，而他复仇的对象不是高成华，也不是谢勇军，或者说，高成华他想杀却没办法杀，而谢勇军他暂时还不能杀，至少在找到常师爷之前，是不能杀的，而根据我们的调查，在后续发生的一系列的案子，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卜子墨自从7.12案件之后，就一直在追查王宏，从朱攀死亡案，再到城北酒吧卜子墨现身，再到城东钱鲲鹏和梁子慧的死亡案，再到前天晚上的案件，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卜子墨在7.12案件之后，已经知道常师爷是谁，这个人就是王宏，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王宏，从而杀害他。”宁嫣然缓缓地说道。

听完宁嫣然的话，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朱攀的案子已经确定杀人凶手就是卜子墨，而钱鲲鹏和梁子慧的杀人凶手也是卜子墨，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把这些案子串到一起的，居然会是一个他们之前都没有在意的那个人，王宏，想到这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愣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