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然没有立即回答赵高阳的疑问，而是对吕星使了个眼色。

吕星立即站起身来，打开投影仪，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第一段监控录像就是刚才宁嫣然提到的，在八起命案发生的现场，都有一辆黑色的标致轿车出现，虽然因为暴雨的缘故，看不清楚坐在里面的人，但是，可以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还有就是轿车的车牌，这段视频是由吕星提前剪辑过的，为的就是节约时间，让人们更直观的看到这些。

吕星在放完第一段监控视频之后，接着播放了第二段监控视频，这是一个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监控探头正对着那辆黑色轿车，一开始，赵高阳还不以为意，可是，当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候，赵高阳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就在男人进入监控画面之后，打开标致轿车车门，坐在驾驶座把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吕星摁下了暂停键。

宁嫣然这才开口说道：“视频上的那辆黑色轿车就是车主张世奇丢失的那辆轿车，而车上的这个人，不是车主张世奇，至于他是谁，我想再坐的各位都不陌生。”

确实，诚如宁嫣然所说，视频上出现的这个男人，他们都很熟悉，因为，在前天晚上，他们还见过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卜子墨。

赵高阳盯着监控画面看了很久，想了想，说道：“这段视频又能说明什么，最多只能说明，卜子墨是盗窃这辆轿车的人，又怎么能说明，他就是杀害八名出租车司机的凶手呢？”

宁嫣然看着赵高阳，笑了笑，说道：“这只是第二个证据。”

“第三，我们对八名死者进行了尸体解剖，对死者的伤口进行了鉴定，根据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我们发现，八名遇害的司机，致命伤都在咽喉部位，是被凶手利用锋利的利器割破脖动脉的手法杀死的，而这种手法，一般只出现在两个地方。”

宁嫣然一边说，一边让吕星播放了八名遇害者的伤口照片。

投影仪对面的幕布上出现了八名死者的照片，照片拍摄的都是死者伤口的局部照片，在场所坐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刑警了，尤其是赵高阳和关封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他们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确实和宁嫣然所说的一样，八名死者的伤口都出奇的一致，都是在脖子附近。

朱须眉是新人，赵高阳他们是老刑警看出问题来了，而她则还没有弄明白，就问道：“这种杀人手法有什么特别的吗？在那些地方出现过？”

宁嫣然解释道：“这种一刀致命的手法，一般只出现在军队和警校里面，军队我就不用多说了，军人讲究的是一击毙命，毕竟，战场不是儿戏，能够一刀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第二刀，而第二个地方就是警校，警察虽然和军人不一样，军人是保家卫国，随时准备上战场的，而我们警察是直接面对罪犯的，有些罪犯是很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我们在逮捕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就会使用这种技能，我想，你们在警校的时候，教官应该交过你们。”

宁嫣然说完看向朱须眉和劳凯歌。

劳凯歌点点头，宁嫣然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初，他在警校的时候，教官确实讲过这些，而朱须眉则有些脸红和不好意思，她已经不记得教官有没有说过这些东西了，就算说了，估计她也忘记了，毕竟，女孩子对打打杀杀，拳拳脚脚的没有男孩子那么有兴趣。

赵高阳听完之后，也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宁队长说的没错，但是，你现在说的这些证据，只能说明卜子墨有作案嫌疑，但是，谢勇军既然有黑社会背景，他在黑道上混迹这么多年，会一些类似的手段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还是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宁嫣然也点点头，她不否认赵高阳的说法，于是，宁嫣然继续说道：“第四，技术科的同志根据死者的伤口，做出了一个凶器模型，你们。”

说完，李磊就拿出了当初叶雪菲交给许琅的那个凶器模型，这个模型在许琅失踪前，交给了李磊，李磊一直妥善保管，现在拿出来之后，其它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关封队长则开口说道：“这个样子的刀具我曾经见到过。”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关封。

关封说道：“卜子墨在调入刑侦二队之前，一直就在我们城北刑侦支队，我当初看到过卜子墨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具，我曾经还问过他，这把刀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一个朋友送的，用来防身的武器。”

卜子墨和城北刑侦支队是什么关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关封作为卜子墨前任领导，他说的话，自然有很大的说服力，赵高阳听完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宁嫣然等关封说完之后，继续说道：“第五，我们在八辆出租车上发现了卜子墨的生物样本，有头发、皮屑等证据。”

“第六，我们在其中两名遇害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皮肉组织，我们对这些皮肉组织和谢勇军的DNA进行了比对，发现不匹配，而和卜子墨的DNA完全吻合。”

“第七，张世奇丢失的那辆黑色轿车，我们已经找到了，在上面，我们发现了卜子墨的指纹，还有生物样本。”

“第八”

说到这，宁嫣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第八，前天晚上，我在城东区写字楼看到卜子墨的时候，他当时当着众多刑警、特警的面亲口承认了，那些出租车司机就是他杀害的。”

宁嫣然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再言语了。

宁嫣然给出的这些证据，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已经可以充分的证明了卜子墨就是杀害八名出租车司机的凶手了。

赵高阳沉吟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么卜子墨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宁嫣然看了一眼看着自己的赵高阳，宁嫣然缓缓地说道：“这和卜子墨的家庭背景有关，也和谢勇军以及你刚才提到的高成华犯罪团伙有关。”

“哦？和高成华犯罪团伙有关？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高阳连忙问道。

“卜子墨的家庭背景，我想关封队长应该最清楚，还是你来说吧。”宁嫣然转过头看向关封说道。

众人的视线从宁嫣然的身上转移到了关封的身上，关封的脸色不太好，有些难看，他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关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说就我说吧。”

接着，关封就把卜子墨的家庭背景详细的讲述了一番，其中包括卜子墨从小学到进入刑侦二队这期间的所有经历都大概的讲述了一遍，另外，他着重讲述了卜子墨的那对双胞胎哥哥姐姐，也就是卜文山和卜新文两个人。

赵高阳听完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性，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关封，然后说道：“也就是说，卜子墨之所以走上这天不归路，其实就是为了给他的亲人报仇对吗？”

关封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毕竟卜子墨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也是他极力推荐到刑侦二队的，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赵高阳和关封都是老刑警了，办过无数大案要案，自然明白，很多看起来十分凶残变态的杀人案，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仇恨引起的，因仇杀人，自古以来就有，而且还不在少数，卜子墨走上这条路，也不足为奇，之前，赵高阳还不明白，作为一个十分有前途的刑警，怎么就从一个打击罪犯，演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了呢，现在，他明白了。

弄清楚了卜子墨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之后，赵高阳看着宁嫣然问道：“那宁队刚才说，卜子墨杀害八名出租车司机又和高成华犯罪团伙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赵高阳这么问，宁嫣然转过头看向陆晔，投去询问的眼神，陆晔点点头，示意宁嫣然继续说，宁嫣然这才说道：“五年前的613打黑除恶行动，我想赵队长应该还记得吧？”

赵高阳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高成华就是在城东区落网的，我是城东区那片的负责人，当然清楚，但是，这又和卜子墨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赵队长记得613行动，那么，我想，你应该知道，高成华犯罪团伙的主要活动范围就在你们城东区，他是在城东区发家的，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宁嫣然这么说，赵高阳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高成华犯罪团伙确实是在他的辖区活动的，赵高阳在高成华没有被捕的时候，曾经多次组织警力对高成华犯罪团伙进行了打击处理，只是，效果不是多么明显，每次，他们去打击的时候，高成华都会提前得到风声逃走了，而他们抓到的都是些小角色，当他们暂时放弃打击的时候，高成华犯罪团伙就会再次出现，两者之间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这让赵高阳十分的恼火，也十分的无奈，不过，最后高成华犯罪团伙还是覆灭了。

见赵高阳不说话，宁嫣然也没有继续揭赵高阳伤疤的意思，她缓缓地说道：“在613打黑除恶行动之后，高成华犯罪团伙虽然覆灭了，高成华和他的一帮手下都被逮捕归案了，但是，还有一个人逃脱了法网，逍遥法外。”

赵高阳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顿时就想起了宁嫣然说的那个人是谁了，他看着宁嫣然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高成华犯罪团伙里的二号人物，外号常师爷的人吧？”

宁嫣然点点头。

许琅听到常师爷这个名字，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高阳看着宁嫣然，疑惑的问道：“当年高成华落网之后，我们对他和他的手下进行了审讯，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们只知道这个人的外号叫常师爷，至于他的相貌特征，我们并不清楚，而高成华犯罪团伙除了高成华之外，没有人见过这个人啊，虽然我们后来一直在追捕常师爷，但是因为没有太多的线索，一直都没有进展，现在你说卜子墨杀害这八名出租车司机和常师爷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嫣然笑了笑说道：“谢勇军在入狱之前是干什么的？”

“高成华的马仔和打手。”赵高阳下意识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赵高阳就明白了宁嫣然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他就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嫣然。

宁嫣然点点头，说道：“赵队长说的没错，谢勇军确实是高成华的马仔和打手，对于一个从小就混迹在黑道上的人来说，像谢勇军这样的人，一般出狱之后，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就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此遵纪守法，不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要么就是继续在社会上混，而且，因为有了坐牢的经验，他们再次犯罪的话，手段就会再次升级，而所犯的罪行也会愈发的严重，而谢勇军就是属于第二种，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赵高阳询问道。

“因为他是我们的特勤人员。”宁嫣然说出了谢勇军的另一层身份。

赵高阳听到谢勇军是特勤人员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其实，不但是赵高阳如此，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它人都不知道现在躺在医院成为植物人的谢勇军还有这层身份。

赵高阳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转过头，看向陆晔，投去询问的视线，其它人也纷纷看向陆晔。

陆晔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不得不开口说道：“宁队说的没错，谢勇军确实是我们的特勤人员，这件事，当时只有我和许琅知道。”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看向许琅，许琅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高阳看着许琅，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然后问道：“谢勇军是特勤人员，和卜子墨杀害出租车司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高阳问这句话的时候，不是看向宁嫣然，也不是看向陆晔陆局长，而是看向许琅。

许琅摸了摸鼻子，缓缓地说道：“其实，把谢勇军发展成为我们的特勤人员，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找到在逃的常师爷。”

许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解释了赵高阳刚才的那个问题。

谢勇军作为警方的特勤人员，他出狱之后，身上带着特殊任务，高成华虽然没有被判处死刑，但是也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想要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么，高成华出不来，能做这件事的只要高成华的心腹谢勇军了，当然，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高成华的弟弟，高建华，但是，高建华对于高成华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之所以入狱，还是因为私藏枪支和窝藏罪而被捕的，所以，想要找到常师爷，那么只能由谢勇军出面了。

谢勇军出狱之后，肯定会去寻找常师爷的，而他找常师爷肯定不是为了玩耍，而是为了立功，毕竟，以谢勇军的案底远远不止要判处五年那么简单的事情。

常师爷这个人，除了知道他的外号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和行踪，杀害卜子墨哥哥卜文山的人是谢勇军，而下命令的则是这个常师爷，卜子墨想要报仇，肯定是要找常师爷的，但是，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警方都没有找到常师爷，更何况是卜子墨呢，而他唯一的线索，就是刚刚刑满释放的谢勇军了，他只有通过谢勇军才能知道常师爷，这也和许琅他们之前的想法一样，只是，卜子墨的手段十分的极端罢了。

知道了谢勇军的特殊身份和任务之后，也就明白了谢勇军为什么要出现在那些偏僻的地方了，而卜子墨为什么要跟踪谢勇军了，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找到常师爷。

想通了这些之后，赵高阳看向宁嫣然，问道：“现在卜子墨死了，高成华越狱了，高成华犯罪团伙的其它人基本上都死了，谢勇军也成为了植物人，那么常师爷到底是谁？”

宁嫣然看着赵高阳，笑了笑说道：“常师爷是谁，其实，赵队长之前已经见到了。”

“哦？我见过？是谁？”赵高阳疑惑的问道。

“就是前天晚上，死在我们面前的王宏啊。”

“王宏？是他？！”赵高阳惊讶的说道。

宁嫣然再次点点头，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王宏正是高成华犯罪团伙的那个漏网之鱼常师爷。”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王宏和卜子墨都死了，而且就死在我们的面前，这你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啊。”赵高阳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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