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染眼眸低垂:“公孙澈的身份汤旭传过去了吗?”
黄雀自然明白了苏云染所指:“娘娘放心,已经传去了。我们从大邢过来之前公孙澈已经是性命垂危了,现在又过了这些时日怕是……”
苏云染点点头,只要她父皇知道公孙澈不是自己儿子,那就不会受到公孙家的挟制。
“辛苦你了,公孙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要你查出那么多年前的真相难为你了。快回去好好歇息几日,今晚荣京可能会很热闹,但黄大人只管闭门不出就是了。”
黄雀愣了一下,皇后这话很明显是有所指。
苏云染瞧着黄雀迟迟没有动,看来还有话想说却又迟疑了:“可是还查到别的?”
黄雀抿嘴不言,很是为难,这个样制都有些不像他了。
“是有什么为难的吗?但说无妨,本宫若能帮你必定帮。”
黄雀迟疑了这么一会终究还是选择了开口:“娘娘,臣还去了一趟月尘国国都仙乐城。”
他竟然还去了仙乐城,为何?当初她也亲自去了,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遗漏的线索了。
“我追查到乌雅公主生产的前一日,那庵堂里还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夫人。”
苏云染的脸色都白了一分,不是吧?难道她是被掉包的?自己并不是乌雅的女儿?
黄雀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不过看她的脸色苍白了肯定是想歪了:“娘娘不必误会,您的确是乌雅公主的亲生女儿不错。那位夫人在入住庵堂的第一个晚上就因为被野猫冲撞提前产子,而乌雅公主是第二天晚上生产。”
苏云染实在是想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原本臣只是想去询问一下这妇人对当年的事情是否还有影响,至少乌雅公主在庵堂生产之时她也在庵堂。这样一来当年公主就几个是生了一个还是两个就水落石出了。”
黄雀顿了顿,脸色有些许凝重:“我去查了,那夫人身边的嬷嬷只说生产时她们并没有去看,毕竟并不相熟。”
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不认识,人家生产没道理自己赶上去打听消息的。
“所以呢?”
黄雀:“我觉得那夫人的嬷嬷说谎了。她们应该是见过乌雅公主的,而且也知道她生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但我旁敲侧击她们回答滴水不漏。”
“还查到别的吗?那夫人的孩子你肯定也查过了吧?”
“嗯,查过了是一对双生子。虽然长得并不相像,但也说明不了什么。臣虽然存疑,但仙乐那边的痕迹消失得太干净了。”
苏云染也理解,至少当初她可没有查到还有其他夫人也在庵堂中产子。
“这事还有存疑,但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娘娘若是还想继续查下去,那臣可以去仙乐再找机会接近那户人家。”
苏云染摇摇头,罢了罢了。即使乌雅当初真的还生了一个儿子,那很显然她当初就已经布局让那夫人带着儿子离开。
那夫人能回答得滴水不漏,要么真的跟当年的事毫无关联,要么就是跟乌雅早就商量好了一切。
如果是真的,她为了儿子倒是未雨绸缪。既保了他的安全,也避免了以后的逃亡。
“不用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可能还有事需要你去办。”
黄雀退了下去,他才刚从大邢那边回来,对大启这边的很多情况都不清楚。但今日进城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到了城中有些不寻常。
他虽然是从州衙调入京中,在京中待着的时日并不长。但他做这一行,就注定了他不凡的记忆里和细微的观察力。
京中的人数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而且他就一路从城门到皇城下就听见了不同的南腔北调,这说明如今荣京城中很多外地人。
这不是什么年节也不是没有什么活动,为什么京中会出现这么多外地人?
黄雀不敢多问,离开皇宫回到自己租下的二进院子。他才刚调来京中,也没有那么多闲钱请丫环小厮,就买了一个烧饭的大娘帮着打理家务。
黄雀一回到家就交代了大娘,今晚的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似乎都已经够可以预见了。
但皇后既然有话这样交代,那必然是没想让他参与进来。罢了,关好门窗,备好水缸以防走水。
“大人,您这是……”黄雀怕大门一根门栓不顶用,还将门口的磨盘也来拿顶门了。大娘见状心下不由奇怪,这般紧张,难道是有什么大祸临头了?
黄雀望着天色只是回了一句:“大娘,今晚不太平,关好门窗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看。”
苏云染站在阁楼上远眺,听了黄雀的禀报后心里思绪翻涌一时竟无法平静下来。
“娘娘还在为仙乐的事忧虑?”悦橙给她系上斗篷,皇后已经站在风口许久了。
苏云染收回心绪,心口有些发闷:“如果公主当初身下的真的是龙凤胎,她倒是提前保全了儿子,却将女儿置于险境。虽然说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这想法倒也没错。但作为被舍弃的那一个,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悦橙笑道:“娘娘一向聪慧,这次怎么还钻牛角尖了?先不说事实是否就是如此,就说乌雅公主为爱不顾一切的性子,也不像是个会将自己孩子托付给一个刚认识的人。您想想,当时事情都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她又不是能掐会算,为什么要提前将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呢?”
苏云染愣了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见她神情有所松动,她继续道:“黄大人说,那户人家家境殷实,祖上倒是有几个大官,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早就不入仕了。既然不入仕,又有什么道理去帮公主呢?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位夫人并不住在仙乐,那日入庵堂是因为娘家外祖母病重,她回家探亲临时起意如庵堂祈福才遇到公主的。”
黄雀自然是都一一查证过的,这话没有假,说明乌雅公主与那夫人并不相识。
你会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一个刚认识一晚的妇人吗?而且人家又凭什么帮你养孩子呢?
苏云染很快就想通释然了:“你说的没错,是我迷津了。既然已经决定不往下查了,就不要再想这么多了。就算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那母亲所愿,自然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与权势再无瓜葛。”
罢了罢了,大邢的江山反正还有徐离墨,虽然知道他志不在此。
看来得写封信催一催自家老爹给他这个侄儿早点安排一桩亲事,说不定他也能赶上梁鹤祯的梦想。
早生娃早撂挑子。
“说起来,我好像挺久没有见到兄长了。他那性子,在不熟的人面前彬彬有礼,却又过于冷清了些。只有跟他混熟了,他才会暴露本性跟中二青年一样。”
悦橙愣了愣:“啊?什么是中二青年?”
苏云染笑了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的春天什么时候才来。
苏云染又静坐了好一会,看着夕阳西下阁楼外的风景。好一派的岁月静好,可惜入夜之后,便是另一方景象了。
她轻叹一声,腰忽然被人环抱住:“不是说叹气容易老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酥酥、麻麻的,苏云染耳朵都泛红了:“你这会怎么跑进宫了?”今晚有行动,他这会进宫也不怕被人瞧见功亏一篑。
梁鹤祯轻笑,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肌肤想触传来的温热和淡淡的信箱钻入鼻尖,这是他最喜欢的体温和体、香。
“放心,都安排好了。宫外有怀钺策应,我就藏在宫中好了。”
苏云染转过身看着他:“京羽卫已经调走,卫城军中已经将领叛变,这一战怕是避免不了。岳川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长孙巳还没抓吗?”
京羽卫调走也不过是蒙蔽宁王党羽罢了,毕竟从一开始发布的所有调令都是假的。苏云染给宁王的虎符,本身就是个赝品。
梁鹤祯在暗中调动军队,却是用着宁王的调令暗中掩护。这一招瞒天过海,可是真的把神衣教的眼线都给遮挡住了。
“宁王安排在周边县城的驻军已经往荣京出发了吗?”
宁王还当这支队伍是他的底牌,没想到早就被梁鹤祯给掌握了。在他还毫不知情的时候,怀钺就已经带人清理了叛变的将领。
明面上这支驻军还是听令于宁王暗中潜伏在周边县城,实际上他们都只听令于梁鹤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