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罗寒的飙车速度,此时在他眼中,这个大胡子简直就是个疯子,硬是将越野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剧烈的颠簸。不过他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有信心在日落之前抵达阿那塞,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完全还有富裕的时间。
等到尼斯适应了罗寒的速度,罗寒才问起尼斯的身份。
尼斯却有些扭捏,眼睛乱瞟,不肯回答。
罗寒一只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匕首,抵在尼斯腰间,尼斯这才举起双手,一五一十地交代。
原本罗寒只是想找个机灵点的小孩带路,但看到尼斯他就知道这家伙好用得多。这家伙身为一个青壮,乃是各方势力都会招揽的战力,正常情况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罗寒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这家伙是乞活军的逃兵,在半个月前乞活军和政府军一次冲突中所属队伍被政府军全歼,而尼斯当了逃兵,挂上了乞活军的叛徒名单。如果仅仅是这样,尼斯大不了去政府军当兵,但好死不死,这一带的负责人跟尼斯有仇,另一伙自由军势力又触及不到这里,因此尼斯只能当了难民。
因为曾经在阿那塞受训的关系,尼斯对阿那塞还算熟悉,这是一个好消息。
太阳距离地平线还有一些距离,罗寒来到了阿那塞附近,不过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些瓶瓶罐罐,往脸上涂抹各种东西,在尼斯惊愕的目光中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黑人。当然这种黑色仅限于面部和露出来的脖颈及双手。再戴上一顶乞活军里面常见的贝雷帽,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区分罗寒的种族。
阿那塞是一座小城市,但对于乞活军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乞活军的几位首领都居住在这里,他们就是乞活军的核心,只要他们在,乞活军就算被打光了,也可以很快复苏。不过乞活军没什么专业人才,普通士兵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纯属乌合之众,以至于罗寒在傍晚时分开着挂着乞活军旗帜的武装越野车,连检查都没有就直接进了城。
进城之后罗寒才发现乞活军实惨,虽然打着让老百姓都能吃得上饭的口号,但街道两边最多的竟然是举着牌子卖身的妇女和儿童。
尼斯解释,乞活军里只有士兵的家属生活是得到保障的,如果士兵战死,只能拿到一笔微不足道的抚恤金,他们的家属很快就会陷入难以维持生计的窘迫局面,要想活下去,卖身成了唯一选择。这些人都还算好的,那些连城都没法进的难民,连想卖都找不到买主,毕竟数量稀少的有钱人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城外买奴隶,城里的已经足够他们挑了。
罗寒将车停在一处巷道里,和尼斯下了车。步行几百米便看到一个大院子,这里本是战乱之前一处富人的居所,如今成了乞活军的营地,那些本扣押的乘客很有可能被关押在这里。
两人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守卫在门前的卫兵便瞪了过来,两人只好装作路过离开。尼斯低声道:“这些卫兵是乞活军的精锐,属于几位将军的直属部队,比普通士兵战斗力强出一大截。”
“嗯。”罗寒应了一声,这很容易看出来,普通士兵手里拿的都是各种各样不知道哪个山寨作坊制造的劣质步枪,指不定一枪未开就直接卡壳,而这些卫兵清一色美军制式武器,还穿戴了防弹衣,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到的。除了武器上的差异,战士体格也有明显不同。这地方的黑人可不像活跃在各种体育赛事里那些运动健将一身腱子肉,大部分人都是又瘦又小,可这些卫兵明显都是精壮汉子。
罗寒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乞活军首领的情况下潜入救人,路边一座房子里突然冲出一女子,径直向罗寒扑过来,口中叫道:“长官,请你买下我吧,只要两千块,我什么都可以做。”
罗寒避开女子,身边尼斯嘲讽道:“别人只要三百块,你以为你多了一张白皮就更加昂贵吗?”
两人说的是当地货币,不过价值上和RMB也差不多,在当地恶劣的经济环境下足够一家人用上小半年了。
罗寒有些吃惊,正如尼斯所说,这女人并不是黑人,准确地说,她具有一些黑人的特征,但总体上更接近欧罗巴人种,应该是混血儿,而且属于几代都和白人混血那种。这种情况下,女子竟相当符合黄种人的审美,至少在罗寒看来,她属于中上水准的美女。
女子哀求道:“求求你,长官先生,我的父亲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再饿下去他会死的。我知道我的价格很贵,但我有G国大学的毕业证,我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值得这个价钱。”
罗寒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子,打量这女子:“看起来你原本的家境不错,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女子一脸苦涩:“战乱开始的时候,我们全家准备离开G国,但遭到了叛军袭击,财产被洗劫,父亲受伤落下残疾,我们只能留在这里。后来乞活军兴起,我被一名军官强娶,但他很快就战死了。我们依靠着他的遗产过了很久,但母亲突然生病,耗光了我们的一切,终于是过不下去了,母亲也还是走了。到了现在,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求求你用你的仁慈买下我,让我的父亲和我都能活下去。”
罗寒抬眼看向屋子内,没有灯光的屋子里,罗寒用自己优越的视力看到一个瘦弱的黑人老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如果不是胸口虚弱的起伏,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一具尸体。这老头的肤色已经不是很黑,可见他的上一辈就已经和白人结合,这在当时仅限于黑人精英的特权,难怪女子会说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钱就是不一样。
罗寒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先给你父亲吃吧,我决定买下你,顺便我要暂时居住在你这里。”
女子接过巧克力喜道:“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罗寒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女子,这是他抢车的时候顺带拿的,尼斯若是知道这些钱的来历,一定会吃惊,因为他很清楚,一个普通乞活军士兵身上有多少钱。
女子快速翻动钞票,大致确认了数目,便朝屋子里跑去,将巧克力喂食给虚弱的老头。罗寒和尼斯跟随进入,关上门。
这是一所很宽阔的房子,如果以和平年代的价值,这所房子足以买下这女子几百次,但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它只能成为女子廉价至极的附庸,既不能吃也不能卖钱。只是女子并没有想到,罗寒肯买下她,主要原因是看中了这里,需要一个落脚点。
“你叫什么名字?”
“卡莲娜?阿尔辛多。”
“你对这座城市了解多少?”
“长官先生,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
罗寒满意地点头,左右看看,说道:“我需要一个独立的房间休息。另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一切,否则我随时可以剥夺你们的两条生命。”
卡莲娜不解,尼斯淡淡道:“你现在是斯内克先生的奴隶,只需要执行。我想你现在需要去买些食物,斯内克先生给的钱应该足够多支付几天的饭钱了。”
卡莲娜点点头:“这里所有房间都可以使用……那边第二间是我的房间。如果没别的事,我去买东西了。”
罗寒没有客气,进到了卡莲娜的房间。并非有非分之想,只是罗寒不想住卡莲娜母亲卧病居住过的房间,也不想住黑人老头的房间,卡莲娜的房间应当是唯一整洁干净的选择。
尼斯并没有像罗寒一样肆无忌惮,他其实很聪明,否则也没资格成为队伍唯一的幸存者,当上逃兵。他很清楚,自己在罗寒眼里的身份不见得比卡莲娜高,之前对卡莲娜嘲讽,也只不过是单纯对白皮的厌恶,若是做得太过火,罗寒随时可能崩了自己。
卡莲娜出了门,她不笨,选择向罗寒兜售自己并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她发现罗寒走路的姿势不像普通乞活军军官那样吊儿郎当,相反非常沉稳有节奏,这代表罗寒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会更加认同她的价值。至于为什么认为罗寒是军官,却是因为罗寒背上的枪和一身迷彩服,普通士兵不仅枪烂,而且基本都是自己的衣服,根本穿不起迷彩服这种玩意。而在这座城市,枪和青壮都是与军队划等号的。卡莲娜并不会想到,这是一条混进虎穴的强龙,所以听从吩咐,少说多做是她认为最好的选择。
等她买好粮食回来,获得了能量补充的老头已经苏醒,正独自坐在墙角发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以一个“高价”将她自己卖了出去,作为一个曾经的社会精英,他心理上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却无能为力。
卡莲娜露出纯真的笑容:“父亲,你醒了。今天我们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老头只是叹气,惹得卡莲娜控制不住情绪,冲过去抱着父亲哭了起来。
这时房门打开,罗寒走出来不耐烦道:“声音小点,吵着我休息了。”
卡莲娜忙止住哭声,只是眼泪仍旧流淌。
“对了,我不想吃饭,你叫上尼斯就行,没事别来打扰我。”说完罗寒关上了门。实际上,罗寒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你不能指望这种地方的穷人能吃什么好吃的,反正罗寒腕表内食物多的是,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卡莲娜离开老头,来到厨房,万幸作为曾经的军官家属,在刚刚缴纳了电气费用后还可以生火做饭,这得益于罗寒给的钱超出许多,否则卡莲娜是不舍得用给父亲留下的卖身钱去缴纳电器费用的。
弄到了食物,尼斯已经出现在客厅,坐在黑暗中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卡莲娜还是不愿意太浪费,只是找了一根蜡烛点上,和老头还有尼斯共进晚餐。
都是饿了很久的人,三人很快将食物消灭干净,老头和尼斯直接躺在地板上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享受难得的饱腹感,而卡莲娜则是收拾碗筷,吹灭蜡烛,到厨房去清洗。
整理完厨房,卡莲娜想了想去了浴室。半个小时后,裹着一条破旧浴巾的卡莲娜站在了自己的房间外,轻轻地敲门。
门很快打开,罗寒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乏地问道:“什么事?”
卡莲娜咬了咬嘴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说道:“主人,我来陪你。”
罗寒瞄了一眼客厅角落里侧耳倾听的老头和尼斯,将卡莲娜拉进了房间,嘭地关上房门。
“被子给你,睡地板不介意吧?”罗寒不等卡莲娜说话,将床上的被褥拉了下来:“地上我已经擦过,不过看起来擦不擦都一样,你的被褥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了。”
“你不需要我?”卡莲娜有些惊讶,解开浴巾道:“难道你认为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我的身材不够好?”
罗寒随便瞄了一眼,有着大半白人基因的卡莲娜身材绝对火辣,偏偏又没有白人毛孔粗大的缺点,完全是综合了两个人种的优点。不过罗寒并没有动心:“自己找衣服穿上,天冷容易感冒。”
卡莲娜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地走向衣柜,庆幸自己的主人并不是一个色狼,失望于自己的对他的吸引力不够,这意味着想靠美色获得他的宠幸行不通,自己未来的地位将会非常尴尬。
穿好衣服回过头,罗寒已经和衣而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卡莲娜裹着被子躺在地板上,幽蓝色的瞳孔注视着这个买下她的男人,久久不能入睡。她却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罗寒同样没有睡着,却并不是因为房间里有一个火辣的并且愿意遵从他的命令做任何事的女人。
卡莲娜终于是睡了过去,罗寒却悄悄解开皮带,然后从床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