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隅中,九原城门处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恶毒的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大家都是满头大汗。吕布、薛兰、魏崇三人坐在城门洞内,确实十分凉爽。
如此多的民众,其实只有前排群众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三人谈话,但是这就够了。因为他们总会非常有优越感的向大家传递吕布几人的谈话内容。
种植香料,这个想法太美了。要知道,大多数香料都产自西域,由丝绸之路传入,价格绝对不菲,若是能够种植,那么结出来的便不是果实,而是金子。
如此巨大的诱惑,人群中自是人声鼎沸。大家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对于吕布来讲,种植香料只是个引子,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只是这些事情跨越了两千多年,说出来,也没人听得懂。
对于吕布来讲,种植香料不过是向民众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他执政的要点是富民。
无论大家对吕布个人的看法是什么,他们都不能否定,吕布要为民做实事了。吕布见众人反应毁誉参半,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思索了一下,吕布从城门洞中走出,日光照在他洁白的锦袍上,散发出金色光芒。未几,吕布见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吼道:“今天,我要说的不是救援之民,各个年入一金。而是九原城中之民,大家共同赚得万金,然后坐地平分。”
吕布说完,众人皆沉默了。九原大商贾何止年入万金,若是也能够与他们平分,那就不用干活了。
宣讲完自己政治理想之后,吕布回身问那一众小吏道:“我刚刚说得,你们认可吗?”
众小吏皆感慨吕布的博爱,一齐拱手道:“愿听将军差遣。”
一场完美的政治秀之后,吕布带薛兰魏崇一众人等回到太守府。入得太守府,吕布差人叫来赵庶,集齐所有手下可用文臣之后,吕布开始发布命令了。
第一个命令,吕布是下给这二十余个小吏的。吕布给他们每人两锭金作为盘缠,命他们四散而去,访便大汉也要找到懂得种植西域香料之人。
同时,吕布还给了他们他们另一个任务,那便是邀请各州郡名士赴五原,尤其是南阳诸葛亮。不知道行至南阳的小吏,能不能找到这个撒尿和泥的小孩子。
为了防止这些人拿钱跑路,吕布答应无论成败,回来之后便已十金相酬。对于吕布的慷慨,众人皆感激涕零。
送走众人之后,吕布对薛兰、魏崇、赵庶三人说道:“他们走了,咱们谈谈正事。”
说着,吕布给三个人都分配了任务,薛兰总领民生、魏崇抓商业、赵庶搞教育,此三人可以说是人尽其用。
吕布在五原搞得风生水起,定襄的丁原此时也伤愈大半。丁原近来总在城头之上眺望这并州之地,心中不住在想,入主并州究竟是对是错。
遥想几个月前,我丁建阳带甲十万,雄踞河内。没想到折损八万兵力之后,只占得太原、云中、定襄三郡。
张杨近几日常伴丁原左右,细细数来,他以效力丁原七载,这七载戎马,丁原虽算不得明主,但也十分礼贤下士。尤其对自己以及高顺,更是视如己出。张杨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想要离开丁原的身边。
“带甲十万,唯有稚叔知我心。”丁原慨叹一句,然后说道:“我丁建阳并非明主,你若想要投吕布,便去吧。”
张杨闻言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丁原此言绝非真心。如果他敢答应,他就活到头了。
丁原见张杨不做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遥望五原良久,丁原终于还是放弃进攻五原了。
侯成还在丁原军中,由于出使鲜卑很成功,丁原此时将他置于与好萌的同等位置。而张杨,早就被架空了。
丁原唤过侯成,明他为云中守将,明日动身。
侯成守云中、郝萌守定襄。丁原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无奈之下,丁原留下了张杨,命他节度云中、定襄二郡,却不给他兵权,实际权力与参军无异。
张杨眼看丁原自毁长城,也无可奈何,此时多言一字,都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安排好二郡事物之后,丁原返程河内。离开河内之时,丁原知道自己定会入主并州,将自己老巢河内放在了次要的位置。如今丁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被吕布返回河内,所以他要再回河内经营一番了。
吕布闻听探马回报,丁原改为守势。心中稍稍宽慰,他终于有经历发展生产力了。打仗拼到最后拼的是经济,这一点作为现代人只要玩过几款即时战略游
戏,都会知道。
吕布毕竟来到东汉不久,大多数时间又都在战场上,如何发展生产力,他现在还想不到,于是他走出太守府,在大街上游荡。
行至一户人家,吕布见家中有女在织布,吕布忽然想起,魏文姬好像在织造纺,带领一众女工,正干得风声水起。
对于织造纺吕布略有耳闻,当初大汉迁民五原之时。便在边地办织造纺,若是放到现在也算是半个国企了。
织布的收入也颇为可观,织布三月,抵得上耕种一年的收入。当然,这等官方机构,免不得层层盘剥,真不知道真正到了女工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怎么也会比耕地高一些吧!毕竟在这个男权社会,能够出来做工的女性实在是凤毛麟角。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吕布一路打听,来到织造纺,一入织造纺大门,吕布便听到唧唧复唧唧的织布声。
汉代的织机实在是太落后了,吕布怎么都没想到,织造纺这等官办工厂,也与方才见那院中女子织布差异甚小,区别只是这里的织机大一些,速度也要快一些。这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大师,就没发明个水车吗?
魏文姬一直在屋内核对账目,父亲给的收购价实在是太低了,薛兰又坚持对布价抽去三成。算上蚕丝的成本,女工的收入实在是不高。进来几日,父亲的货款一直没到账,魏文姬一直在用自己的贴己钱给女工开支。
不如去找吕布说说?想到吕布,魏文姬眼中有淡淡忧伤。这吕奉先,悔婚就罢了,居然许久都不来看看我。
想着,魏文姬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玳瑁簪,细细的把玩,而后又看得出神。这簪子,自从离开晋阳,她再未带过,恐怕弄坏了。因为那时开始,魏文姬就知道,吕布再也不会送她簪子了。
“唉!”想着,魏文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今他与严女侠也不似那么别扭了,恐怕很快就要把我忘了!”
哎呀想什么呢?回想起与吕布共塌而眠,魏文姬造了个大红脸,连忙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
人的思维怎能说控制就控制,魏文姬只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吕布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吕布见魏文姬看到自己也不打招呼,自顾自的碎碎念,笑道:“这掌柜的当傻了?”
“啊?”魏文姬再看吕布,居然是活的,立即收起簪子,问吕布道:“吕将军怎么有兴趣来我织布坊啊?”
吕布哪里不知道魏文姬这是使小性子啊,笑道:“来看看你这织布坊里有没有美女。”说着,吕布举目四望,然后说道:“还真没有。”
魏文姬表面上气得鼓鼓的,但是心里却是很甜。二人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代郡之时,有说有笑的快乐日子。
时光易逝,魏文姬知道这只是错觉,现在的吕布早就不是那个终日只知调戏她的边关小吏了,他现在是志在天下的将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的支持他。
吕布没想到,看着魏文姬幽怨的表情自己会这么尴尬。自己已经和严婧步入正轨了,也是时候对这段感情做个了断了。
想到这,吕布欲言又止。魏文姬见吕布如此,笑面含泪,开口说道:“不用说了,我懂!”
小丫头长大了,吕布知道这成长的代价就是他自己。吕布不言,只是与魏文姬一前一后缓步走在这织造纺中。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一只油灯凭空出现,油灯周身冒着白烟,未几一个憨态可掬的魔神出现在了吕布面前。
“大……大白。”吕布惊讶的看着大白,仿若初见。
大白见吕布,漏出憨笑。问吕布道:“吕将军,在大汉混得不错啊?”
“你知道?”吕布开始怀疑,这大白是不是拿自己当小白鼠,做什么实验。而他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大白洞悉了吕布的想法,对吕布说道:“我感受到了你强烈的欲望,所以来看看。”
“那你把我从文姬的记忆中摸去吧!”说着,吕布有些不舍,但又觉得这是对魏文姬最好的选择。若是魏文姬一直心系自己,那么岂不是误了人家一生。
“得嘞!”大白晃动身体,一股白烟将魏文姬包围。吕布眼看着这股白烟化作他与魏文姬生活的点点滴滴,仿佛在是将那记忆抽离。
大白走时,吕布眼角含泪,心中有些许不舍。自此以后,恐怕再无一人,可愿为一侍女,随我走天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