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凌慕予一行三人眼前的,除了那片破烂不堪的旗子证明着此地便是那龙场驿站,其余的景象实在对不上号。
龙场此时已是房倒屋塌,驿卒也都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名病残人员,甚至连一座像样的官舍也没有。
凌慕予等人无法,只得吩咐江烟槐率领那两仅剩的驿卒,想办法就地取材,建造简陋住所。
“先生,你放心交给我就是了,你先去一边歇着吧。”江烟槐说道。王伯安也不推脱点了点头,向凌慕予说了句:“予弟我去一旁随便走走散散步。”便离开了此地。
王伯安走到了一旁,此地两边皆是高山密林,常有巨树参天,王伯安随意找了株高大的树木,背对着坐下,这时忽然慌乱地从口袋里掏着什么,体也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半盏茶时刻才停歇,阳光洒落林间树影,地上似乎隐隐有斑斑血迹。
“大哥,你究竟还想满我到何时?”凌慕予的声音却突兀地在此间响起。王伯安微微一愣,却并没慌张,似乎并不感到有多意外,冷静地说道:“以予弟的医术,我能满到现在,已是足够了。”
凌慕予从树后走了出来,站在了王伯安面前,低头看着倚靠在树下的王伯安,此时嘴角还有着鲜血,“初见那,我探查你体内‘拂面青枫’之时,便觉察到你体内还有一种似毒非毒的东西,因为当时认为此物虽不知是何,但观来却对体无碍,便暂且搁下了。”
“原来如此,这一点我都不知。”王伯安说道:“我是前几才发觉体不适,想来是有些水土不服吧。却没想到予弟说我在福州体便不对付,我当时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凌慕予神色紧张,慌乱地一把把住了王伯安的脉搏,“不知为何,体内那东西此刻异常活跃,不过,”沉思良久,才道:“却不像我已知的任何一种毒草毒虫。”
“这本就不是毒,予弟莫要挂心了。”王伯安随口劝慰道。话刚说完,便看着凌慕予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哥,你真的不知道你的体出了什么状况吗?”
王伯安,长叹一口气,“也罢。”说道:“予弟可听说过百鬼五
仙蛊。”
凌慕予听这名字心中便是一紧,想了想,只说道:“好像听什么人说过,其他就一无所知了。这是什么毒?”
王伯安解释道:“予弟的医理学的如此好,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确实不是毒,而是蛊。”
“蛊?”凌慕予再一次将王伯安手腕拽到近前,凝神听其脉息,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什么蛊?这么厉害!”
“此地就属蛮荒,蛇虫猛兽盛行,我记得有一本古籍中曾有过记载,说此地土著居民以此地五种蛇虫为尊。”王伯安话刚说到一半,那边凌慕予好似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脱口而出道:“我想起来从哪听过这个名字了,五毒教失传上百年,传闻中的五毒教创派后培养出的第一类蛊,名曰‘百鬼五仙’。”
王伯安奇道:“哦?五毒教?你们江湖中人是这么称呼这一脉的人吗?倒也贴切。”
凌慕予额上冷汗淋漓,接着说道:“汉苗杂居,五毒中人接纳了不少远离中原、避世隐居的江湖高手,与自平时与猛兽搏击的刀法改良后,闯出了纵横西南的五毒功法,且云贵等地气候潮湿、蛇虫众多。五毒派的人就地取材,捕捉蠹、虫、蛇、蛛、蝎、蟾、蜈等,分别以秘法炼制为‘蜃’与‘蛊’,其中蜃为药粉,有的可制敌,有的可控毒虫而战,变幻莫测;而那蛊就更加神秘莫测、奇诡无比额了”
“我有一次与峨眉派的程姑娘曾有幸遇到过这一代的五毒祭师,百里流苏,他曾说过这‘百鬼五仙蛊’是创派以来的第一蛊,其‘狠、诡、毒、快’,为蛊中之王,但百多年前便已失传,大哥又是在哪被何人种下此蛊的?”凌慕予越想越觉其中疑点重重。
“原来如此。”王伯安说道:“我也只是推论,这蛊,应该是我在京下狱昏迷之时,被刘瑾派人种下的,至于他从何而来,又为何到此刻才发作,就不得而知了。”
凌慕予分析道:“刘瑾乃是皇帝边第一红人,手段通天,机缘巧合之下弄得此蛊,倒也有可能。至于第二点,我记得流苏祭师说过,五毒创派伊始,只求保护族人,因此不论是蜃气还是蛊毒,都是以护家保土为目的制成的。这百鬼五仙平里皆处休眠状态,只有进入本地密林之中,呼吸此地特有的迷雾潮气才会另起苏醒,并且。”凌慕予中似有极大悲愤:“一旦唤醒,永不沉睡,并且没有任何解药可以清除,
不将所种之人骨血吸食完毕,永不停止。”
王伯安似乎轻松了不少,“我也略通医术,从第一次吐血开始,我便仔细探查了体内状况,予弟所说与我自己估计的不错,此物无药可解。这才一直隐瞒不说。”想了想,向凌慕予问道:“我还有多少时。”
凌慕予眼睛中已有泪水打转:“约莫百左右,不过以大哥之修为内力,应该可以、可以多坚持些时。”
“只有百吗?”王伯安有些可惜:“百的话,成圣估计是完成不了了,不过重建龙场驿,努努力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大哥!”凌慕予啜泣道。
王伯安站起,看了看凌慕予,嘴角微扬,道:“予弟,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一事相询,且有一语赠之。”
“大、大哥,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开口就是。”凌慕予语气之中有些哽咽。
王伯安看着凌慕予闪烁着泪花的眼睛,问道:“你跟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