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楚妙的眼睛盖着水雾,或者说。。在此刻祁瑛的眼里,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朦胧。
他心跳得很快,突如其来的不适迅猛的占领理智的高地,就连楚妙都敏锐的感觉到祁瑛的不对劲,他的呼吸。。很乱,眼神迷离,不知道视线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福喜酒被动了手脚。
祁瑛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己快要失控的举动。
他没想到太后会把如此低劣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她知道楚妙会顺从,不会反抗,所以只选了让男人冲动难以抑制的情药,这样的药药效迅猛,发作时间很短且冲击极大。
竟然都顾忌不得药后反噬会否伤身了。
温香软玉在侧,人总是会一时混乱,犯下错来的。
或许太后以为,既然敬妃可以作为安抚祁瑛伤口的良药,那么换作是楚妙,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吧,情药催生下,总能激发最原始的冲动的。
只要有了第一次,跨过了心里面那道坎儿,后面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主意是她出的,祁瑛就算事后震怒,也牵扯不到楚妙的身上。
祁瑛明显不对劲,楚妙未经人事,显然也不懂此刻祁瑛究竟在经历怎样的煎熬,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像是扩大了无数倍往祁瑛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里钻,她伸手想要搀扶祁瑛,还没碰到,祁瑛已经惊慌的站起了身来,像是她身上有什么洪水猛兽般站到了远处的屏风旁。
楚妙眼中闪过失望和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祁瑛突然这样举止奇怪且躲得远远的,太后只说让她跟着洛姑姑去,乖乖听话便好。
她知道今天要侍寝,却从没想过若是祁瑛不肯要他怎么办,现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楚妙呆愣在原地,像是要哭出来了。
不过祁瑛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去关心楚妙此刻的处境是否窘迫,他得离开这里,在自己还能控制住意识的时候离开。
他走得急,屏风边矮桌上的花瓶被衣袖带过,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响。
长忠刚才被祁瑛警告的看了一眼后,一直在外面盯着洛姑姑不敢再有半点松懈。
屋里的动静声一出,长忠便赶在洛姑姑上来拦自己之前推开了门:“皇上?!”
刚推门准备进去,祁瑛已经到跟前了,他走起来有些吃力,长忠赶忙扶住,听见祁瑛呼吸急促间的声音:“梅惜宫。。”
长忠靠得近,勉强能分辨,洛姑姑自然是什么也没听见,祁瑛这模样是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当下竟然在长忠面前做起了金池殿的主,招呼着旁边的宫人们道:“皇上这是醉了,快来人,搀扶皇上进屋休息。”
说着自己也要上手来帮忙。
长忠抬眸,冷眼扫过一众不知所措,慌乱间要上前来的宫人,怒喝道:“谁敢?!”
这当头一喝把众宫人都震住了,长忠到底还是金池殿的总管太监,是祁瑛身边的人,他这一声冷喝,总算是有了总管太监该有的威慑。
洛姑姑还想插手,眼睛不安的往屋里瞄,却见楚妙竟然没有跟出来,暗骂了一声蠢,当下便知道是拦不住祁瑛了的。
“给皇上备轿!”长忠搀着祁瑛的手有些抖,祁瑛此时几乎是把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了长忠身上,他这个小身板儿。。全靠一口气儿吊着,一旦松了半分劲儿,恐怕就扶不住了。
长忠一声令下,金池殿的人立刻便涌动起来,洛姑姑暗一跺脚,眼前乱起来,早已经没了她挤身上去的位置,只能叹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都这样了,祁瑛还是要走,还能怎么办呢?
轿撵上的风让祁瑛稍微清醒了一些,长忠跟在一旁不停跟他说话:“皇上。。快到了,就快到了。。”倒也算给了祁瑛一些盼头。
一路奔往梅惜宫的路格外的长,像是有人刻意拉长了整个皇宫的道路,将时间切割得零散一般。
在梅惜宫外落轿的时候,祁瑛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梅惜宫有笑声,全都在姜婉的寝房里剪花纸。
没人想到祁瑛会来,所有人都怕姜婉多想难过,拼命换着人讲笑话和趣事逗她,祁瑛和长忠急促的脚步声根本没能穿透这些笑声。
等祁瑛猛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把拨开蹲在姜婉前的青梅腊梅时,所有人才从惊楞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品竹就在姜婉旁边,祁瑛把脸埋进姜婉颈间的时候她险些惊呼出声,被静月一把捂住嘴后,直接拽到了另外的方向。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祁瑛心里的躁动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静月一眼就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她对着屋子里还愣着的人摆手,自己拽着品竹往外走。
等屋门关紧了,静月才皱眉问长忠:“皇上这是怎么了?淳嫔呢?”
难不成就这么把人扔下过来了?!
长忠现下才扶着墙大喘气,一边摆手一边道:“都下去吧。。别围在这里了。”
品竹最是兴奋,她凑在门边听了一耳朵,不等静月说话就两眼放光的回身赶青梅腊梅以及顺财顺和几人:“都回去吧回去吧!有皇上陪着咱们娘娘守岁呢!都别打扰了皇上和娘娘!”
祁瑛扔下淳嫔过来了!
她家公主是实实在在的得宠!
虽说身子弱了些,但她手里头还攥着药,真要是怀上了,是够得上稳稳当当生下孩子来的!
品竹高兴,还专程往长忠跟前凑,小声说让他也跟着下去歇歇脚喝杯茶,恨不能谁也别在这儿杵着。
可惜长忠不会听她的,静月也对品竹这样不加掩饰的高兴感到不舒服。
“我在这里守着娘娘。”静月拽过品竹的手,让她回去。
品竹皱眉:“我是公主的陪嫁婢女!凭什么我要回去?!”
静月冷眼看她,干脆不予理论,上前拉过长忠,快步到转角的地方小声说话:“是太后的意思?”
长忠已经顺过气来,见品竹翻了个白眼没跟上来,才点头应道:“是,我瞧着皇上状态不对,福喜酒里头搁了东西了。”
静月心惊两分:“留淳嫔一人,太后岂不是要震怒?”
“咱们做奴才的。。总得先顾着皇上不是?太后娘娘那边。。震怒也只能受着了。”长忠苦着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们做奴才的,太难了。
而此时屋中,祁瑛依旧搂着姜婉一动不动。
他气息灼热,双手越环越紧,鼻尖忍不住在姜婉脖颈上扫动。
姜婉叹口气,被他这样狗儿似的撒娇动作搞得哭笑不得,终究还是心软伸手抱他的背:“皇上这么难受,何故跑那么远过来。。淳嫔她。。”也是可以侍奉的。
听姜婉这么说,祁瑛心口更喘不过劲儿来,他委屈极了,憋得跟大王八似的跑过来,她还惦记着屋子里面有个女人。
上哪儿去找他那么窝囊的皇上。
“婉婉。”他开口喊她,声音很涩,手上的动作僵住,指尖动弹一下都会即刻破功。
但即便是这样,祁瑛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失而复得,他实在是太害怕会再度失去了,纸片儿一样单薄的陌生身体抱在怀里,他想要感触的却是碰不着看不见的那副灵魂。
“你别叫我皇上。”他鼻腔带了哭音,委委屈屈,哪儿还有半点之前的威武,借着早就清醒得七七八八的微弱酒意,什么面儿也不要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你这么叫我,我总觉得你离我好远。。”
哪怕紧紧相拥,依旧像远在天边一样。
姜婉的心一沉,一时分不清是心在钝痛,还是祁瑛抱得太紧导致胸腔挤压着发疼。
她从前的确不这么唤他,他忙完政务懒洋洋往自己膝上多懒的时候,就爱用这样的鼻音唤她‘婉婉’。
那在姜婉的记忆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此时被祁瑛勾出来,曾经无比熟悉亲昵的称呼,却怎么都没有办法从酸涩的喉管里喊出来。
她听见自己仍然用淡然的语调开口:“皇上不该扔下淳嫔,她是你的嫔妃。”刻意不去在意自己的微颤。
她等着祁瑛因为她的话羞愤离开。
就当她是不知好歹,就当她是恣意妄为。
早就尝过被扔下的滋味了,好像也。。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但祁瑛只是恶狠狠的在她颈上咬了一口,听见姜婉倒吸冷气的声音,祁瑛才红着眼睛松开牙齿,然后又讨好似的用嘴唇去吻她。
“我有拜过天地的爱人。”祁瑛的吻很轻,像是怕吓跑了她,“我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哪儿都不去。”像是赌气,伸手去解自己外袍腰带的时候,还嘟囔着重复,“我哪儿也不去!”
他解得很急躁,眼前这副身子很陌生,他都找不准从前应该很熟悉的地方在哪里,只能捧着姜婉的脸加深落下的吻,确定她不会忍心推开这样痛苦难耐的自己以后,才将她整个人直接拖臀抱起朝屋里走去。
摸索到柔软的床后,祁瑛怕摔疼她,还专门胡乱扯过被子垫在她身下。
他越着急越解不开衣服,脑子里却还固执的惦记着姜婉对他的称呼,一遍一遍的念:“婉婉。。你像从前那样唤我好么?一声也好,就一声也好。。”
他浑身烫得像火烧似的,真不知道怎么一路撑到了这里。
姜婉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怕他身子真这样烧出什么问题来,也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微凉的身子瞬间就被暖意包裹住,姜婉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祁瑛立刻就停下了动作,温柔的去吻她的眼睛。
“别怕。。婉婉,别怕。”
这话,当年洞房夜他也这么说过的。
姜婉咬紧嘴唇,泪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她又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拜过天地,许过誓言的人。
灵魂深处的爱意比她透过唇齿的冰冷言语更加诚实。
她伸手抚过祁瑛的眉毛,鼻梁。。终究还是沉沦于割舍不下的心软:“瑛郎。”
祁瑛猛地一窒,随后身体一沉,一声一声更加急切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情意都这样喊出来,把悔恨也都喊出来,动情的缠绵里姜婉只觉得越来越疼。。这副身子经不住这般强烈的撞击,胸口很闷,身体渐渐变得到处都疼,一时竟然都不知道究竟哪里更疼一些。
眼前晃动的烛火突然变得很亮,最后时刻祁瑛似乎狠狠咬住了她的肩头。
姜婉觉得自己似乎尖叫了。
然后光晕一灭。。全都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