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怎么这么说?”青梅没听懂茹嫔话里的意思,扑闪着眼睛一脸迷惑,“淳嫔小主被指到恒溪宫做主宫娘娘去了,同宫的梅贵人一直病着不见人,原本是让她独自在恒溪宫里将养着,现在也要挪宫别居,太后娘娘说,恒溪宫里外上下都要重新打理布置,年后淳嫔小主才从云徳宫搬去恒溪宫呢,想当年皇宫肃清重新整顿的时候,连皇后娘娘都没那般金贵过。。”
骤然说起三年前的事,屋子里一片沉默。
“当年事情特殊,与如今大晋的繁荣昌盛如何同日而语?”见没人说话,还是茹嫔先开了这个口,说起姜婉当年那股子随性的潇洒,茹嫔还是叹服的,“且先皇后宽厚,待臣民之心,待大晋之心,又岂是咱们这些未经过生死的人能明白的?淳嫔不过是逢上佳时罢了。”
一旁的姜婉沉默听着这两人提起自己曾经的那些事,说实在话,她自己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那时候开国,帝后绕城大典还是安吉禾鼎力支撑着财政周转,才办得格外的宏大,琼林宫的陈设,也是后面慢慢填补齐全的。
那时候的困难早就已经挺过来了,如今的大晋,自然是可以有气派作风的。
不想继续聊这个,姜婉默默将竹牌收好递给站在茹嫔旁边的金珠:“淳嫔要独自住在恒溪宫,那太后有没有说梅贵人以后住哪儿?”
“还未定论。”青梅摇头,说起这个,还有些怜悯的叹了口气,“梅贵人也是可怜,太后有心护着淳嫔小主,定然不会让她跟个病秧子住在一块儿的,原本梅贵人身子就不好,皇后娘娘在的时候还有所照拂,今年夏日还出来走动过,瞧着是要好些了,现在这么一来一去的折腾,年节开春指不定又要卧床不起了。”
茹嫔也不再说话,不过看样子对梅贵人的事没什么兴致,她静坐了会儿,突然抬眼看向姜婉,太后对楚妙的厚望一览无遗,依照这两次相处下来,茹嫔觉得姜婉是个很沉稳聪慧的人,不可能听不懂太后之意。
但她很淡然,这种淡然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强撑,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不以为意。
和姜婉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一旁忍得辛苦,低垂着眼帘想要强装淡然的品竹。
大概是因为姜婉和静月都太沉得住气的缘故了,青梅说了那么多,就连茹嫔都忍不住讥讽一句,姜婉和静月竟然一句牢骚都没有,都只是听着,好像根本不关他们的事一样,为了显得自己也一样的沉稳大气,未免掉了东曙的脸面,品竹也规矩听着,一言未发,实际上心里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只等着茹嫔一走,便要全部爆发出来了。
原本茹嫔已经准备回去了,看见品竹的脸色,挪了挪身子又重新坐好:“敬妃觉得太后会让梅贵人住到哪里去?”
静月抬眸看一眼茹嫔,不知道她为何要故意这样试探姜婉的想法。
如今东三宫西三宫都住了人了,太后钦点了要淳嫔单独住在恒溪宫,琼林宫闲置,庆妃所在的天海宫已经住了豫嫔,茹嫔自己所在的毓清宫也有昭贵人同住,现在后宫里只有贤妃所在的安瑕宫和姜婉所在的梅惜宫还没人同住。
太后要安排,自然会在这两所宫宇考虑。
贤妃这些年在太后身边也很尽心尽力,反倒是姜婉如今的身份不受太后待见,加上祁瑛不知为何对她另眼相待些,太后指不定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姜婉。
不过姜婉并不这么想,以她对太后的了解,她一定会先把梅惜宫当成引子抛出去。
太后知道祁瑛不会答应,他护着自己,不愿意让别人打扰,随口一句能判定皇帝对她的态度坚定与否,之后再佯装松口把梅贵人送往安瑕宫去,既能够和祁瑛缓和缓和母子关系,对郭蓁蓁也是一种打压警醒。
心里清楚,姜婉嘴上却说太后和皇上的心思猜不透。
茹嫔自然是不信她心里没谱的,不过姜婉不愿意说,她也没打算细问什么。
竹牌已经收起来了,姜婉故意输了个簪子给茹嫔,茹嫔自己也没了最开始的那种兴致,不知道该说姜婉实在是天赋太高,还是自己现在手气不行了,这一下午也没赢到自己心里的数额,茹嫔摸了摸放进衣袖里的金簪,站起身来说自己要回去了。
姜婉也没留她用膳,知道品竹憋了一肚子话憋得难受,决定让她一吐为快,所以姜婉特意让静月亲自送茹嫔出去。
青梅也很懂眼色的福身退下了,屋子里没了旁人,品竹探着脖子看一眼人都走不见了,这才绕到姜婉面前道:“公主,咱们才刚得圣心不久,梅惜宫可千万不能让那个梅贵人住进来啊!”
姜婉抬眸:“为何?”
品竹着急的啧了一声:“谁愿意老是往宫里头有病气的地方去?再说了,若是住过来了,咱们免不得要照顾一二,万一病气传染给公主你了怎么办?!”
“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姜婉淡淡一笑,对这事儿并不上心,“太后和皇上下决定的事,听天由命罢了。”
“这怎么能听天由命?公主靠近皇上的时候,难道也是听天由命么?怎么这种事情上反倒是不争了?!公主只要到皇上跟前去求求情,梅贵人断然是轮不到咱们东曙刚来的人管的,那个贤妃不是很厉害么?这后宫里头她不是管人的那个么?让她去照顾啊,最合适不过了!”品竹嚷嚷着还抬手挥了一下,似乎真以为姜婉有了一种无所不能,能随便左右祁瑛的能力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没有说错。
郭蓁蓁那么想统御六宫,太后能容得下她那么大的野心么?现在太后偏心楚妙,赐字为淳,摆明了是要扶持自己的人上位,如今这档子能凸显贤妃贤德又能给郭蓁蓁添堵的事,太后怎么能不想着她呢?
要着急也不该是梅惜宫着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首先要学会的,是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