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到湖里之前,姜婉似乎看见了天际绚烂绽放的烟火。
茹嫔好样的。
果真会应景。
烟火真美啊,她的视线与短暂盛放的璀璨片刻相拥,在这份美丽消逝之前,沉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她的眼睛只记下了绚丽,这样是不是也算一种不会凋零的永恒?
放开庆妃的手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下坠时,姜婉心里面想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她是不会水的,松开庆妃的手是怕她剧烈挣扎反倒是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拉拽得更快速的下坠,姜婉闭紧了眼睛,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跌下来之前憋住了气,不像庆妃那样骤然惊呼落水,几乎是口鼻一齐被冷水灌进,估计要难受得厉害。
岸边尖叫惊呼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巡逻的守卫。
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拽住的时候,姜婉才一下子松了憋气,让自己也呛了两口水,装模作样的挣扎了几下。
等到重新上岸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姜婉也没有睁开眼睛。
庆妃比她后上来,惊慌挣扎得太厉害,三个人一同才把她抬到岸上,一上岸庆妃就自己吐出来好几口水,随后便发狂似的哭喊起来。
她满身酒气,头脑倒清醒不清醒的,从小到大没这么狼狈过,心里又气又委屈,心里面的情绪爆发出来,变成毫无意义的嘶吼发泄。
反倒是姜婉闭着眼睛躺在静月的怀里,虽然知道姜婉有准备,可这会儿还是吓得心惊胆战的,再加上姜婉一直不睁眼,更是焦急的呼喊她。
四周混乱,姜婉悄悄在静月的手上捏了一把,告诉她自己没事儿。
静月身上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不再喊她了,转头就让品竹快去找人来把娘娘抬回宫里去。
庆妃一看姜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非要踉跄着起身往姜婉这边过来,到了便扑到姜婉身上推搡:“你给我起来!姓宋的!你少在这里撞死!拽我下水的时候不是神奇得很么?!谁给你的胆子敢害本宫!贱人!起来!”
庆妃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也一个劲儿的揪着姜婉的衣领子摇晃。
静月保护姜婉去推开庆妃的手,冷声大喊:“庆妃娘娘这是要干什么!我家娘娘受冻,已经受不住晕过去了,我家娘娘身子娇弱,原本就体寒,怎会拽着娘娘专门往这冷冰冰的湖里去?!对庆妃娘娘来说,不过是冻上一冻,对我家娘娘来说,那是要命的!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庆妃娘娘还不快赶紧放开我家娘娘,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娘娘担当得起么?!”
静月气势足,力气也远远比庆妃大,她说完这些话,前来帮忙的宫人们也到了,庆妃被静月吼得发懵,只来得及看见姜婉苍白得像是要透明了的脸色。
直到吵吵嚷嚷抬着姜婉的宫人们走远,自己身上也披上了厚厚的毯子之后,庆妃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静月的话,突然拽紧了无袖的胳膊,酒醒了大半,惊恐道:“敬妃她是自己摔下去的!她来拽着我一并往湖里跳!我才刚刚碰到她,我根本没来得及推她!是她。。是她自己拽了我下去,她想栽赃本宫,她想陷害本宫!你们都瞧见了吧?!都瞧见了对吧?本宫。。本宫才是受害者。。”
她的声音说到后面渐渐小下去,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她的这些话讲出去是没有人信的。
的确,是她先动的坏心思,现在头疼得厉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亲自上去推姜婉,收拾人不成,反倒是自己被抓了个正着。
可她的的确确还没来得及推姜婉下水,是她,她知道自己在后面,所以将计就计,把这件事情一次性坐实了,连追查凶手是谁都直接免了。
庆妃越想越觉得头疼,无袖让人和她一起搀扶着庆妃往回走,低声道:“主儿,您千万别再大声嚷嚷了,奴婢瞧敬妃那个样子,单薄得就跟纸片儿似的,静月说她身体不好,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主儿推没推现下已经是不重要了,方才奴婢就说了,让主儿千万别自己上前去,现下。。”
庆妃原本就心虚烦躁,听了这话,更是怒火直窜,抬手就给了无袖一巴掌:“你说了?!你说什么了?!你明知道本宫喝醉了,怎么就不拦着些本宫?!现在出事了,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了?混帐东西!本宫瞧你是个吃里扒外的!”
无袖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赶忙跪下磕头:“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主儿要怎么罚奴婢都是应当,可奴婢效忠主儿之心天地可鉴,绝对不敢有二心的啊!”
敬宪孝皇后约束宫人的法则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查实不忠主子的后果是什么,无袖光是想想都怕得要死,庆妃或许只是气头上的一句话,可落在无袖的耳朵里,足以让她魂飞魄散,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庆妃看看。
打了一巴掌,庆妃稍微消气了些,见无袖还在磕头,不耐烦的道:“赶紧起来!外头这般冷,还不快赶紧回宫去!”
无袖听了这话才松口气,起身搀扶住庆妃,额头上红紫一片也顾不得,小声道:“主儿也不必太过担忧,今日之事。。还是有缓和的余地的。”
庆妃看她一眼:“怎么说?”
无袖替庆妃拉拢一些毯子,屏退左右扶着庆妃往前走去,眼见着无人在近旁了,无袖才轻声道:“主儿今日是喝了不少酒,人喝醉了,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敬妃自己在闽湖边等着喂鱼,主儿不过是想上前去提醒敬妃一声闽湖边石块滑落了些小心掉下去,刚拍了拍敬妃的肩膀,尚还没说话呢,谁知道两人就一块落进了水里去。。。”
庆妃眼里有了几分光,无袖接着道:“这是场意外,当日前去传话的人也是主儿这边的,咱们只要咬定了是告诉过敬妃闽湖边要修缮的事,敬妃也没证据证明咱们没说过啊,就算是静月为她佐证又能如何?主儿回去以后一样卧床不起,重病之下,就算是皇上认定主儿有所疏忽,想必也能看在主儿病了的份上宽恕几分,总好过让敬妃反咬一口说咱们害她来得强些。”
这倒是个好说辞,听了这个,庆妃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两分。
匆匆回宫之后,无袖便差人去请太医过来,她关上门之后给庆妃狠狠泼了好几盆冷水,冻得庆妃咬紧牙关直哆嗦,却只能这般忍耐下来。
等到当值的许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庆妃已经换好衣裳躺在床上了。
这大冷的天泼上凉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刚从湖上上来,又这般折腾,瞬间身上就滚烫起来。
许太医把脉瞧过,赶忙回去抓药来,心想自己今年当真是犯了太岁了,上回去梅惜宫诚惶诚恐的去怕了,这次专程往天海宫来,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屋子里的炉火也烧起来,庆妃迷迷糊糊躺着,浑身都酸疼得厉害,还不忘了问无袖皇上在哪里,有没有告诉皇上自己病得厉害了?
无袖把庆妃的手放进被子,轻声道已经差人去说了,待会儿若是皇上来了,一定叫她起来。
听了这话,庆妃才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而梅惜宫这边,更是乱成一团糟。
姜婉和庆妃不同,她这幅身子从湖里面捞起来就像是残破的瓷器一般,这会儿屋子里能盖上的全都给她盖上了,姜婉依旧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今日不是殷正山当值,昨日的时候静月就已经问好了。
今天当值的太医里,一个是许太医,另一个便是何期。
何期曾经代替殷正山伺候过姜婉,大皇子病重的时候,是何期治的,包括姜婉后面小产,也都是何期为她调理的身子。
姜婉对何期很熟悉,如今以全新的身份见他,也是姜婉的授意。
何期年岁略长殷正山几岁,医术比起殷正山却还要欠缺两分,可也算得上太医院里年少有为的年轻太医代表了。
静月在姜婉跟前伺候,品竹也被今天这一出吓得跪在床尾,扶着姜婉抖得厉害的腿出神。
她倒是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心姜婉,她恐惧的应该是怕姜婉就这么死了,自己完不成东曙皇后交代的任务,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故土了,指不定还要给姜婉殉葬,所以心里惶恐。
何期是青梅领进来的,屋子里面热得很,姜婉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她这身子不用折腾也是高烧不退,脑子烧得迷糊,但姜婉还是能清楚的听见静月和何期的对话。
“敬妃娘娘体寒,这般落水,太危险了。。”何期的声音传来,姜婉从他的语气里,都能在脑海中浮现他微皱眉头肃然的脸来。
从前她还觉得何期实在是太过于刻板严肃了些,是以总爱讲些玩笑话逗他,不过每回都只能看见何期更加严肃的脸。
这样一个严谨认真的人呆在她身边,姜婉从前还觉得可靠,如今只觉得心悸心寒,一想到那张一丝不苟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一颗千方百计谋算着伤害自己的心,姜婉就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又可怜。
她总期许着,真心以待人,可换得真心。
却不知,这世上太多的变数,真心这样的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身份,地位,把柄,亦或是生死,或许他也由不得自己,但他的身不由己,却不能成为姜婉谅解他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是阎王放回来讨债的,欠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好在时间不长,即刻便救上来了,没有伤到根本,不过。。娘娘体质实在太弱了一些,如此高热,臣怕光是喝药下去,娘娘自己出不了那许多汗,退不下烧来,所以今晚还望姑姑辛劳些,定要一直用冷帕子为娘娘降热才是,还有。。这许多的棉被实在没有必要,别压得娘娘喘不过气来,盖上两层便足够了,屋子里炉火旺些,娘娘发抖是因为内里阴寒而外表灼热所致,只要烧退下去了,自然便不抖了。”何期说得很详细,他还是老样子,做事情认真又一丝不苟,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做出什么违背医德的事情来。
静月应下,张罗着把姜婉身上的毯子棉被都收起来,见着何期要走,赶忙上前在门口拦住了他,轻声道:“何太医留步。”
“姑姑不必亲自跟去太医院,差个小宫女和臣去拿药便是了。”何期站定身子,抬眸看向静月。
真要说起来,他们两人也算是旧相识了,从前一同侍奉在姜婉跟前的时候,何期还曾给她做过养气的药丸,吃了以后气血通畅许多。
明明是要好的伙伴,如今静月看着何期,只觉得难过。
“娘娘这个样子,梅惜宫里离不得人看着,还请何太医能帮个忙,把今天的事情告知皇上一声。”静月垂下眼帘,给何期微微行了个礼,“敬妃娘娘落水,并不是意外。”
就算是不念着从前的几分共事情谊,何期也会帮她这个忙的,他是个做派刚正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静月查过何期底细后,姜婉才会在相处过程中越来越倚重信任何期。
即便是在揣测当年之事何期作用极大后,静月依旧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正义粼粼的故人,会是贤妃指派,伪装在姜婉身边的刀子。
因为曾经有过真心欢愉的相处,曾经给过纯粹真实的感情,所以真相撕裂开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足够的痛。
果然,何期点了点头说好,他提上药箱,和青梅一同朝着梅惜宫之外走远。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消失在夜色之中。
静月重新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腊梅已经端来了凉水,两块帕子轮换着搭在姜婉的额头上给她降温,品竹拧水的手都在发抖,靠近了才能听见她红着眼睛在念叨:“公主。。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静月站在品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烛火照不亮她的眼底,眸子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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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期和天海宫的宫女几乎是同时到云德宫门外的。
事情发生得突然,祁瑛还留在云德宫里同太后说话。
闽湖庭那边还没来得及散场等着看烟花的嫔妃们也已经得了两人落水的消息,纷纷都没了继续玩乐的兴致,陆续已经回到各自宫中去了。
长忠听了何期的话后心惊了一下,皇上和太后前脚刚走,怎么后脚就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
听完后便赶紧进屋来同祁瑛说了,敬妃和庆妃一同失足落水闽湖,现下两人都高热不退躺在床上,庆妃的宫女还来请皇上过去瞧瞧,说是庆妃烧得特别严重,嘴里还喊着胡话。
祁瑛却压根没听见后边的是什么,皱眉沉声道:“敬妃落水了?!”
“是,何太医和庆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就在外头呢。”长忠抬眸瞄一眼祁瑛,又顺便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
太后端着茶盏镇定的喝着,似乎并不惊讶错愕的样子,喝了一口后,眼皮都没抬的开口:“皇帝着急了?”
祁瑛深吸口气,盯着太后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太后放下茶盏,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挑眉道:“让两人都进来说话吧。”
长忠应下,转身去把两人都请进来了。
天海宫的宫女是得了无袖授意的,一进来便哭开了,哽咽道:“皇上,您去看看我们主儿吧,主儿落了水,现下高热不退,一个劲儿的说着胡话。”
洛姑姑上前开口:“别急着哭,你家主儿和敬妃好好的,怎么都落水了?”
“是敬妃娘娘执意要去闽湖边喂鱼,我家主儿瞧见了,好心想上前提醒敬妃娘娘闽湖边石块滑落别站得太近,那会儿奴婢们都远远跟着,不知道怎么的便两人都落下水去了。”小宫女口齿伶俐,说话说得很清楚,照着无袖教她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太后勾着嘴角笑笑,对这个宫女的说辞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抬眸看一眼祁瑛:“如此说来,庆妃乃是好心提醒,前几日里难道没人去告知敬妃闽湖边在修缮的事么?”
小宫女赶忙道:“我家娘娘替贤妃分忧,西三宫都是通知到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敬妃娘娘还要去喂鱼。。。”
“哦?那庆妃冤枉得很,白白惹了高热上身,皇上是该去看看才对。”太后故意这般说,料定了祁瑛是不信这宫女的说辞的。
果然,祁瑛依旧皱眉,冷冷的问:“敬妃如何了?”
这话是问何期的。
姜婉那个破身子,她自己又不是不清楚,若是庆妃真是明白告诉了,她何至于非要拿自己的身子去冒险?
而且。。若敬妃真的是她。。
祁瑛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这会儿脑子乱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逝,他却没能很准确的抓住,不过想要确认敬妃是否安好的念头却非常的明确。
何期跪在跟前,沉声道:“敬妃娘娘烧得很严重,臣担心喝药下去不能让娘娘顺利出汗退热,因为娘娘的体质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今晚能不能退热非常重要,烧得久了,臣怕。。”何期顿了一下,没把这个最坏的揣测说出来,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梅惜宫的宫人们都轮番守着敬妃娘娘,冷帕子降热,想来不会到那般地步。”
两相对比,天海宫那边还能支出宫女到他跟前来哭闹告状,梅惜宫却只能拜托何期前来告知,可见人手紧张,一个能分身出来的人都没有。
谁的状况更严重,不言而喻。
高热若是一直退不下去会有什么后果祁瑛不是不知道的,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站起身来之后便准备往外走。
太后喊住祁瑛:“皇上这是准备去哪里?”
祁瑛回过神来:“儿子想去看看敬妃。”
他说他想去,太后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庆妃是章太尉的女儿,皇上不准备去瞧瞧么?”太后这算是委婉的提醒祁瑛,就算敬妃是东曙公主,那也只是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比起大晋的章家来说,孰轻孰重,祁瑛该当明白。
明日朝堂之上,章太尉定然会询问庆妃的身体安康与否,这个时候不去天海宫看望庆妃以慰老臣之心,反而跑到梅惜宫去,实在是不妥当的。
更何况。。落水不是敬妃一个人落的水,两人一并掉下去,就算知道庆妃说的话不属实,这时候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过去便罢了。
祁瑛不是不懂,太后的提点他也不是听不明白,但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对太后道:“儿子想去看看敬妃,明日下朝后,也会去天海宫里坐坐,时候不早了,母后还是早些休息吧,儿子告退。”
说完,祁瑛没有再停留,大步离开了云德宫。
何期也起身告退,剩下个天海宫的小宫女,见所有人都走了,这才给太后磕了头,慌慌张张的退下了。
祁瑛明白说了要去梅惜宫,那小宫女自然也不敢拦着,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复命,只能远远的跟在祁瑛的队伍后面走着。
眼睁睁看着祁瑛进了梅惜宫后,才鼓起勇气上前拽住了长忠:“长忠公公,求公公疼奴婢,皇上这般去了梅惜宫里,可还能求公公问问皇上,今晚上。。能不能顺道去瞧瞧我家主儿,我家主儿念叨皇上得紧,烧得糊涂了也还是喊着皇上的。”
长忠叹口气,拽着她往外头走两步,怕吵着里头:“你赶紧回去了吧,皇上今天。。不会去了,别在这里哭,小心皇上听见了,白挨一顿鞭子。”
说罢,拽掉那个小宫女的手,径直朝着梅惜宫里面去了。
祁瑛此时已经撩起帘子进到了里间,皇上突然到来,屋子里面一众伺候的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静月放下手里的帕子,拉着品竹站到侧边去,见祁瑛在床边坐下来以后,才上前轻手轻脚的拧帕子。
刚把帕子泡进水里,祁瑛便抬手拦住了她。
静月顿了一下,随后推到一旁。
“她一直这样睡着么?”祁瑛盯紧了姜婉的面容。
静月颔首:“是,从湖里捞起来,娘娘就一直昏睡着。”
祁瑛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药熬好了么?”
“就快了。”
祁瑛颔首,转脸去看盆子里的帕子,随后卷起衣袖,准备自己动手:“都下去吧,朕陪陪她。”
静月没拦着,转身便领着屋子里所有的人退了出去。
祁瑛将帕子搭上姜婉的额头,他的声音很轻,片刻就飘散了。
“我。。守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