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文柳研究所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白文柳和我一起去吃了个宵夜。
我点了份拉面,他点了份炒饭。
两个人面对面地吃着,老实说,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因为太多的事情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我还不至于随便找一个人就去哭诉。
其实,如果秦子萱还醒着的话,她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毕竟我们在墓室里也算是一起患过难,而且她也算是和我的同龄人,又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而无论是白文柳和小渠他们,虽然也不比我大太多,但总给我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就像是古墓里的干尸。
一念至此,我开口问白文柳秦子萱的情况。
白文柳告诉我秦子萱还昏迷着,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说不能排除植物人的可能。
听到这里,我心情很复杂。
尤其是我清楚秦老最近在为的我的事以及华阴那边古墓的事情在忙,他这种老人家,得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我说我想去看看秦子萱,白文柳愣了一下,说好。
吃完夜宵,白文柳开车带我去医院,我们两个人都没进病房,就站在门口站着看,秦子萱已经离开重症监护了,她身体状况已经基本复原,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人醒不来。
我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然后示意白文柳我们可以走了。
离开住院楼,重新坐进白文柳的车里,我点了一根烟,白文柳坐进来时微微皱眉,他似乎有着洁癖,但碍于我的身份,什么都没说。
最近以来,虽然我还是那个我,但他们开始越来越端正对我的尊重,或许,是因为我奶奶饭桌上那些话的原因吧,这些细节我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然后,白文柳将我送回了宾馆。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一直等到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才晕乎乎地睡过去,然后大概八点多的样子,我房间传来了敲门声。
“小爷,我们要动身了。”
是小渠在外面喊。
我没想到出发得这么快,但我也没抱怨,洗漱了之后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第二次敲门时,我将发丘印放入包里走了出来。
除了发丘印,我没有其他可以带的东西,也不需要去准备什么,这其实有一点讽刺,这让我觉得他们是科研工作人,我只是一个封建迷信残余。
西成高铁已经开通,我们这支队伍是坐高铁先去西安,然后从西安坐高铁去华阴,小渠告诉我成都有一部分人已经带着部分装备昨晚连夜出发了,而且华阴那边也有人在那里准备好配合我们。
这一次,去的人不多,和我同行的就白文柳和小渠,没有上次的场面那么大,显得有些简单,白文柳解释说是因为这次没办法具体确定墓穴的位置,所以早期的勘测寻找自己发丘一门并不需要派出太多的人。
白文柳有定穴的本事,有他去,就足够了。
等到古墓找到后,大队人马才会过来。
在华阴车站下了车,有专车来接我们,小渠负责和他们办理一些交接的事项,白文柳则是和我中途换了一辆车去选定的一个位置查看。
我不知道白文柳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今天又没下雨,难道想要让我重新复制一次失足掉入墓室的经历?
而且那对于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好经历,如果我那次没掉下去,秦子萱就不会出事。
华阴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因为这里有一座华山,而整个华山风景区也基本被打造成了一个统一的旅游产业,游客来到这里旅游,都得乘坐专门的旅游大巴来回各个点。
当然,我们肯定不是去风景区,而是自市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山路上,白文柳一边看着手中的地理文图一边看着窗外,时不时地让司机停下车他再下来看看。
这样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按照白文柳的说法,他只是在尽人事听天命,他也不强求能找到,毕竟所给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看完都得花费很久的时间。
我们现在其实还是在等警方的消息,毕竟那支盗墓的团队似乎也打算近期动手。
其实,往上一百年,其实我们和他们是一家,但现在我们是朝廷鹰犬了。
我眯着眼,坐在车里胡思乱想着,白文柳还在忙,一开始我还跟着他下车,问问和看看,之后我都不下车了,本想拿出手机看会儿玩会儿游戏,但想想似乎又太不尊重自己的身份了,还是算了。
一直这样忙到凌晨两点多,白文柳才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休息。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三点,我拿了钥匙开了门就打算去冲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两天都没休息好,实在是太困了。
然而,我刚躺下,白文柳就敲门了。
“小爷,起来,警方那边有消息了。”
我当时真的想要骂人,但我还是压制住我内心的烦闷穿上衣服跟着一起出来。
这次来的,是一个车队,队伍里还有武警,也有当地文物局的一些负责人,他们都和白文柳比较熟悉,白文柳没有介绍我,所以他们都把我当作跟着白处长一起来的某个助理或者科员。
我原本以为这次还跟上次在成都那儿一样,警察是承担维持秩序的任务,但我慢慢发现了不对,我们这次似乎才是附庸,而这支警察以及武警队伍则是主导,白文柳和当地文物局里的几个人不停地和前面车上的警察负责人打电话说明一些情况。
等车队出了城区进了山区之后,白文柳将手头的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看了第一眼就无比庆幸自己因为太困所以今晚没吃夜宵,不然我真得吐出来。
照片中的一个男子被脱光了衣服,全身剩下被插满了筷子,摆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拿木桩钉在墙壁上,这姿势,是活人不可能做出来的,能做出来的,只有死人。
“这是警方的一位卧底同志,昨天失联了,警方是根据他身上追踪器最后存在的位置进行搜索才在山里一处废弃木屋中找到的遗体。”白文柳对我解释道。
“这是……某种祭祀?”我试探性地问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问,因为寻常人肯定会认为是黑道或者犯罪分子找出卧底后对叛徒的惩罚和泄愤,但这张照片尸体的姿势真的让我很不舒服,这不是单纯地杀人泄愤和侮辱,它肯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意。
“这叫点尸傀。”白文柳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问题,因为我真的猜对了,“下凶墓前,以活人点尸傀,相当于让这个人代替盗墓者去给墓主人赔罪。”
“我们以前……也这样做的么?”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白文柳有些愤怒,这个平时一直文质彬彬的男人在此时竟然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导致声音有些扭曲:
“我们有掌印的爷,不屑这些伤天害理的歪门邪道。”
我没理会白文柳的愤怒,
因为我此时第一反应居然是,
原来我和照片上的这具尸体是同一个工种?
当然,我没有丝毫对这位牺牲的卧底有任何的不敬意思,我很同情也很敬重这位牺牲的同志,同时也发誓会找到那帮盗墓贼同时保护住那批文物,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听了白文柳的话后脑海中形成我全身被插满筷子钉在墙上的画面,
真的是让人,
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