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部首领心有疑惑之时,王守仁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三位大汗,谢知县一向重承诺,既然已承诺了,便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如此了。
难道为了区区延迟所给的一千石粮食便真要与大明决裂?
他们的位置本身就很尴尬,若不依附于大明,投奔鞑靼,或者瓦剌,所面临的解决必会是被吞并,
朱厚照紧接着道:“某也保证,秋粮一旦产出,必会马上送来。”
王守仁最后又加把火,道:“云中知县,佐贰官皆在此,三位大汗还有何不信的?”
朵颜大汗拍板道:“那好,你写下契约,此事便暂时罢了。”
谢至怎感觉这契约好像是在卖国?
“不用了吧?”谢至一脸为难。
朵颜大汗立即回道:“你汉人一贯都奸诈的很,有契约在,也不见得履行,更别说空口无凭了。”
不就是写个契约嘛,至于这般嘛。
谢至嘿嘿一笑,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就不好了,不能以一人一概而论所有人...不就是个契约嘛,某来写。”
很快,有人拿来笔墨,谢至挥笔写下了几个秋收后赠与朵颜三卫粮一千石的几个字后,给了一旁拿来笔墨的布鲁德。
布鲁德拿了契约也没看,则是直接交于了朵颜大汗。
那朵颜大汗端详着看了半天,才递给了布鲁德道:“收起来。”
谢至现在有些怀疑这大汗能否识得汉字了。
若是他不认识汉字的话,谢至岂不是可写个假的了。
解决了此事后,那朵颜卫的大汗直接恢复了先前的热情,招呼人上了酒。
兀良哈这里的酒,明显比谢至平日所喝的要烈上一些。
刚才的几杯,谢至已经喝得有些微醉了。
但此地的习俗却是,喝酒必得是喝到走不动道儿才是,不然就是瞧不起。
一轮酒下肚之后,不止是谢至醉了,就连兀良哈三部首领也都醉了。
谢至一觉醒来,自己已睡在毡包之中了。
在他身旁,王守仁,朱厚照走在。
正准备喊醒他二人,外面一阵马的鸣叫之声响了起来。
谢至起身走至外面,只见是布鲁德赶了上百匹马在外面在外面停了下来。
“谢知县,马匹已给你准备好了。”
谢至有些疑惑了,给他准备马,准备什么马?
看着谢至有些茫然,布鲁德随即解释道:“昨晚喝酒之际,三位大汗承诺了给谢知县一百匹良马,三十只羊羔...”
这个事情,谢至怎就一丝记忆都没有。
谢至仍旧在茫然之中。
布鲁德看出了谢至有些断片解释道:“昨日,谢知县与三位大汗以兄弟相称,谢知县说有难了,三位大汗便承诺了一百匹良马...”
这怎么还称兄道弟上了?
就在此时,王守仁和朱厚照也醒了,二人趴在门框上往外瞧。
谢至问道:“昨日,三位大汗赠送某马匹的事情,你们今儿还记得?”
朱厚照一个劲儿的回想着,王守仁倒是道:“好像是有此事!”
王守仁既然说有,那肯定是有了。
不管有没有的,拿东西自然是好的。
谢至猛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何事了?”
这若是承诺了,可完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承诺的,弘治皇帝定是觉着这是辽东之事的附加条件。
不说能否答应了?即便是答应了,那也在间接证明是他的能力不足。
布鲁德也不开玩笑,回道:“任何事情都未承诺。”
谢至有些不信了,他没做承诺,为何能给他一百匹良马,还有三十只羊羔呢。
在这个事情之上,王守仁也是一副很难确定的样子。
谢至只好招呼了远处清点良马的何三友和李甲,问道:“昨晚,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事情了?”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谢至又道:“没有?真没有?”
何三友点头,道:“没有,小人一直在,酒宴结束后,小人便把知县送到了此处。”
这下谢至放心了,程度的事情若是不能履行的话,这些东西谢至便不好拿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谢至便嘿嘿笑着道:“某担心承诺三位大汗的事情,万一忘记了,岂不是失信,布鲁德,县中还有事需处理,某恐是得回去了。”
布鲁德也没多说,回道:“大汗说了,谢知县醒了若想走便可走了,至于这些马匹,便由小人为谢知县送回去。”
考虑的还挺周到的嘛。
这若是没有熟悉马之人驱赶,有了这些良马,谢至也很难带回云中去。
谢至也不再客气,拱手道:“好吧,那便多谢了。”
随之喊道:“三友,李甲,你们两个便随布鲁德回云中,本县便先行回去了。”
直到上了马,踏上了回程之路,谢至一直还都在晕晕乎乎当中。
马是如何到手中的,谢至完全没印象。
到傍晚,几人便返回了云中。
回到云中之后,朱厚照才来得及发问,问道:“谢五,这马你究竟是如何搞到手的。”
谢至若能知道,也不必那般纠结了,没好气的回道:“臣哪能知道,殿下不也在吗?”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那酒太烈了,昨日之事本宫也记不太清了,如何给的马,本宫更是一无所知。”
他参与了还不知道,谢至就能知道了?
还是王守仁最后开口道:“咱几人不善饮酒,不见得那三部首领也不善饮酒,在下看并非是饮酒之后无意而为的,恐是故意的,是为了与你交好。”
谢至反问道:“与某交好?”
王守仁继续道:“他们恐是希望你在朝中能夺提携着他们,毕竟他们的位置颇为尴尬,听命于朝廷,却并非汉人。”
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说了。
只要朵颜三卫安分些,谢至便没必要给自己找个敌人的。
谢至笑了笑,道:“如此某也便放心了。”
随后,谢至便道:“练兵所需要之事都已准备妥当,云中卫练兵也得抓紧时间提上日程了,伯安,这个事情你便抓些紧吧。”
王守仁既然能带着乡兵消灭了宁王的叛乱那便证明是有些能耐的。
练兵之事,谢至也就是在有缺陷的地方提个意见也就是了。
谢至安排之后,朱厚照立马道:“本宫与伯安一道负责此事。”
朱厚照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谢至便也成全他了,道:“好吧,殿下若去便得听伯安的,何种情况之下不可私自行动,殿下可逼臣以下犯上...”
在出发之前,弘治皇帝给的扳指,谢至还不曾用过呢。
朱厚照也没忘了这茬,摆手道:“本宫知道。”
谢至自是得把这个事情时长叮嘱着朱厚照才是。
朱厚照那厮的玩性有多大,谢至可是知晓的。
万一他一时没分寸,做出些什么危险事来,这个责任,谢至可是不好承担的。
王守仁并不是怕承担责任之人,对谢至的安排也没反对,直接回道:“没问题,就让殿下跟着在下吧。”
接着,王守仁又道:“何三友去两狼山,也能约束一下那些兵丁,至于李甲,便留在你县衙吧,有些贺良办不好的事情,他也能帮些忙。”
李甲不够机灵,但委派之事也完全不需担心,有时候或许还真就能够帮些忙。
再说了,谢至身为知县,最重要的是做好分内之事,所以并未反驳,回道:“好,就这样吧。”
敲定下来此事后,谢至又道:“那三十只羊羔虽说不错,但若养好了,来年变成六十,后年便可有六百只了,目前收成应该不错,养着三十只也不是难事,先养着吧。”
畜牧业若发展好了,利润也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