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说话之人是一少年郎,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这少年郎目朗似星,青袍缓带,手摇折扇,风度翩翩,风流俊雅,样貌生得十分俊美。他一路走一路手摇折扇,那折扇并非凡物,星光莹然,星星灵点环绕扇身,神态甚是潇洒自如,衬托得他的身段更加神采飞扬。
校尉瞳孔微缩,心下骇然,见这少年郎从五丈开外,说话间功夫便到了自己跟前,也不见他使用何身法,仿佛举手投足间便有一种势在其中,脚步看似极慢,其实蕴含大势,他很巧妙的融入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中,看起来十分自然。
校尉警惕的看着少年郎,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参与我齐国内政之事,此人是我齐国追捕的要犯,还请阁下莫要插手此事。”校尉言语间带着客气之意,虽然他比少年年长十几岁,但此刻与之交流却是以平辈之态。
少年朗冷哼一声,道:“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你倒是会扣帽子,我说这老头也与我华山宗有些瓜葛,你信么?”
校尉脸色微变,双眉微蹙,说道:“看来这事你们华山宗是管定了么?”
少年朗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不止是我,还有那边的那位漂亮姐姐。”说着看向以绿色倩影为首的青年男女。
校尉一惊,心想:“这少年朗年纪不大,心思却是了得,言下之意,隐隐有两方联手对付自己之意,所谓排除异己。若真如此,己方一众部下真没有抵挡两方势力的能耐。”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眼绿色身影为首的十人,见他们气机波动不弱,隐隐比己方一众部下还要高出许多。
校尉心道:“要想拿住李老头,只有消减敌方势力,而眼前这一少年,似是说话之人,拿住了他,与他为伍的同门自然乖乖受制。”他盘算已定,右手往腰间一摸,腕底已多了柄匕首。匕首一番,猱身直上,突然间猛发突袭,向少年郎胸口刺去,想要出其不意的拿下少年,这一招又快又狠,迅捷无比。
校尉这一异变,众人猝不及防,少年郎队伍中的同门惊叫道:“呔那小贼,好个不要脸,竟然暗中偷袭!”
那少年郎并无任何反应,在校尉看来,这已经是手到擒来之事,哪知校尉手中匕首离少年郎胸口一寸时,少年郎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般的冷笑,他左手折扇一收,匕首“叮”的一声与折扇撞在一起,少年郎顺势向左上方一引,再向下一带,校尉连匕带人一同往少年郎怀中撞来,少年郎右掌这时拍出,掌中带风,势如虎啸,这一招声东击西,一心二用,用得极为顺畅。
校尉失去重心,人往少年郎掌心送去,这一惊非同小可,习武、修仙之人,极难做到一手使剑,一手出拳之人,因为一心不能二用。他本拟定在这几尺的距离偷袭,就算比他高一个境界之人都能拿下,小小一个少年郎更加不在话下,岂料事情反转,反而危机浮生。校尉一咬牙,脱掉匕首,左掌仓促抬起,迎接少年郎这一掌。
“啵!”的一声,两掌相对,少年郎与校尉衣襟头发无风自动,不出一息,校尉被震退了几步,略显狼狈,这一掌过后,校尉方得看出少年郎的修为,炼气期第六层的修为,比他还弱了一个境界。他压制体内汹涌翻腾的气血,冷着脸说道:“阁下好手段!”
少年郎笑道:“好说好说。”
校尉拔出佩剑,欲持剑与少年郎一较高下,忽地人群里发出一阵喧哗:“不好,李老头要溜!”
校尉与少年郎距离李老头最近,立时反应过来,两人瞬间急奔,同时伸出一手向李老头抓去,异口同声的喝道:“李老头,哪里走!”两人同时喝出声,话语一丝不差,扭头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又向对方各轰了一掌。
这一掌对轰,两人身形丝毫不停,反倒更快,眼看就要抓到李老头。李老头情知不妙,摘下腰间灰色小袋,向后一抛,叫道:“你们要的东西在里面,老头我可不奉陪了。”说完他脚步不停,向西北方向急奔,竟比适才还要快上几分,只见他一溜烟功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校尉与少年郎早听得那件“东西”在灰色小袋里面,不疑有他,纷纷伸手抓住袋子。两人同时拿住袋子一角,争执不下,立马斗了起来。
只听少年郎喝道:“快快放手,还可饶你一命。”
校尉哼了一声,道:“该放手的是你!”先前他也只是一时不防,着了道儿,这时两人争锋相对,招招搏命,越斗越狠。
集市中心“砰锵”之声大作,一时之间剑光扇影,火星四溅,旁人看了无不心惊肉跳。
另一方为首的绿色倩影,她低声向同门中说了几句,只见四五人迅速串了出去,朝着李老头逃逸的方向追去。
少年郎所在的队伍有两人喝道:“喂喂,朋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两把飞剑刹那间冲出,直刺向这四五人的背后。绿色倩影身后的四位青年冷哼一声,顿时祭起法宝拦了下来,另外有两道激光轰向少年郎所在的队伍。
为首的那两人怒道:“好胆!”两人手一引,那两把飞剑飞回护住自身。只听一人道:“我带几人过去拦截,便宜不能让他们尽占。”也不等那人答允,径自带了四人,朝西北方向追去,奔行之际也不见对方阻拦,似乎默许了这样的争夺方式。这样一来,两方的队伍战力正好持平。
校尉带来的二十号人见状,顿时一急,为首一头目叫道:“长官,我们要不要派点人手去追击?”
校尉头也不回,大声道:“快去!另外把那些碍事之人都清理掉,过来助我。”校尉号令一发,顿时有十人小队追上前去,另外十人则分散开来,与两方小队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凌乱。
少年郎听得校尉说得十分轻松,冷笑道:“哼哼,只怕没那么容易。”说着催动手中灵力,狠狠向里一拽,校尉身形不稳,立马露出破绽,少年郎手中折扇向校尉手腕斩去,这一招来势汹汹,折扇灵气狂暴,若是校尉不松手,这一击非把他手腕斩下来不可。
校尉极为不甘心的放手,两手提起宝剑奋力抵挡。轰的一声,这一击威力巨大,两人被狂暴的灵力波动震得倒退三四丈。
少年郎望着校尉,得意之极,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宝物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看你还怎么……”话未说尽,一柄飞刀疾迅向少年郎手中的灰色小袋射去,那飞刀惯穿袋子后,余势未衰,仍劲急地往前飞去,只听噗的一声,刀身至柄直没入墙中。
那灰色小袋牢牢钉在墙上,只见一道绿色身影快如闪电般的越过校尉与少年郎,一把抓住袋子,头也不回的往东南方向飞掠而去。
少年郎见得到手的宝物被抢去,对方连句招呼也不打,简直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他狂啸一声,手中折扇一展,只见扇身顿时化做一把一丈长,一丈宽的巨大扇子,脚尖一点,已飞身扇中,只听一声呼啸,已化做一股狂风紧追绿色倩影。
校尉也毫不示弱,手中一引,那一尺来长的宝剑剑身突然变宽几寸,身形一晃,踏上飞剑,化作一道长虹,紧追在两人身后。
三方阵营见状,各自停战,纷纷各展神通,远远遁去了。
过了良久,天渐黑,东方新月初升,青光遍地,照得地面一片惨白。少年抬头望去,月球那般的圆,雪花那样的美,犹如月宫洒落下的寒晶。他回想起半个时辰前的战斗场景,以及各路人马飞天遁地的神通,震撼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此时他渐感身子寒冷,也不知是在墙角蹲久了还是风雪加大的缘故,冻得他牙齿格格打颤。此时又冷又饿,少年回想起李老头离去前烧了几个包子馒头,起身去看,果见在打斗中踢翻了的蒸笼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蒸熟了的馒头,只是冻得僵了,只见表皮已是一片寒冰。
少年从冻僵的蒸笼中挑了几个还算完好的,费尽的抽起,只觉手中的馒头硬如钢铁,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些,从买菜的摊位捡起一个菜篮,装在篮里。又在菜摊挑了一些蔬菜,直到篮子装满,这才罢休,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心满意足的朝北边方向走去。
少年走后没多久,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头从西北方向急奔而来,这是不李老头又是何人?
李老头紧张的来到包子铺,见蒸笼中的包子馒头撒了一地,喃喃道:“千万别被他们发见了。”他蹲下来,伸手捡来一馒头,撕成两半,随即抛下,又捡起一个馒头,撕开来却又抛去。
如此往返,蒸笼中的馒头已被他撕遍,仍然不见他想要寻找之物,他的一颗心,也随着撕开一个又一个馒头而逐渐发凉。
李老头紧皱眉头,低声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见,我分明是放在馒头里面了。”他嘴中说着,手中仍旧不停的开始撕开包子。只见他每撕一个包子,脸上便白上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包子也撕完,脸上变得惨白,忽地又一阵泛红,就这样反反复复,红一阵,白一阵,脸上神情十分可怖。
原来事情紧急之际,他来不及找地方躲藏那件“宝物”,急中生智,他便往馒头里塞,再捏上一捏,他料定来追捕之人定然不会在意凡间的俗物,是以这才拟定计划,抛下储物袋,他趁机开溜,到得他们为那储物袋争抢逃跑时,他再折回,拿走藏在馒头中的宝物。他这样想是没错,哪知还是百密不如一疏,宝物竟然不见了。
这时西北方向隐隐传来喧哗之声,李老头不疑有他,心知是那帮宗门的弟子追来,他低低咒骂一句:“这帮王八羔子追得可真紧,再不走就来不急了,他奶奶的,真倒霉,这次亏大了,定是那个野猫野狗嘴馋,叼了来吃。”李老头快速的往地下扫上一眼,确认再无遗漏没撕的包子馒头后,急忙往东边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