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说?下次再故意锁门,你这些破事儿老子可不管了!”
“我若不锁门,什么泼皮无赖浪人醉鬼都往家里闯,如何使得?”楚涛一边揶揄他,一边回头望身后点着油灯的薇兰,嘴角微微一勾。薇兰只顾低着头,为他披上挂在书房里的大氅:“夜凉最易致肺寒,夫君久病体弱,小心为上。”一转身又在屋子里重新生起了炭火。优雅的馨香随着火光的跳动而弥漫。
“去休息吧,无妨。”略带僵硬的话语,好似逐客令,她便匆匆退了下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楚涛才累到极点似的往椅背上一倒,火光只惨照出一脸的白。
谢君和一眼看穿:“一夜没睡?有坏消息?”
楚涛略略点头:“父女连心,真真不得不信。”
君和心中明白了八九分:“段家寨出事了?”
“大事。”楚涛从书桌里取出一封信,“烽火岭发来的信,江韶云有动作,数日前有调集人手的迹象。汪叔也抓到个白衣圣使,据他所言,他们早已在段家寨附近集结了。我已飞鸽通知了段寨主,可惜逐羽剑派鞭长莫及。”
谢君和接信一阅,这笔迹,又是仿楚涛所为。莫非……
“楚天阔。”楚涛点了点头,“你的恩师。”
“他还活着?”谢君和眼中放出了异常耀眼的光,“若是他在,江韶云不敢轻易行动。如果他也插手段家寨的事,我倒觉得不必过于担忧。”
“但愿……”楚涛回答得勉强,“我原本也这样想,可……”
谢君和知道,也许是诗雨的噩梦让他改变了想法,但毕竟梦只是梦。他宽解道:“早几日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你每回都给段寨主提醒,又有哪一回当真出事了?指不定又是江韶云虚张声势。”
楚涛摇头道:“段寨主不当一回事,这才可怕。十日前有白衣圣使在黑石崖活动,被游侠们解决了几个。其中一人临死前却说,武林改天,唯欠血祭。我琢磨着,好像是江韶云故意漏给我的消息,告诉我他要做一件大事。我有预感,君和,这回,不是小事。”
“多想也是无用。明日赵镖师有一趟镖,往段家寨方向去,我让他沿途多留心眼。”
岂料楚涛立即否决:“不,你多派一队人,再换条路线——”
谢君和不以为然道:“谨小慎微,不像你。”
楚涛微咳了数声,皱着眉道:“诗雨梦见了她的父亲,在段家寨的门楼盼着她回家,倏忽间剑影起,将之吞没在万道血光里。不知何处而起的烈焰熊熊,将整个门楼包裹,也把诗雨隔绝在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浑身是血地遭受烈火焚身之苦。尽管是一场梦,可是失去亲人的痛感,足以击溃任何人。”
他疲惫地闭着眼:“当年父亲被凶手生生勒死在我眼前,君和,我知道这有多痛苦。不能再有人遭江韶云的毒手。也许你不信,整整十四年过去了,可只要我闭上眼,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场景……每夜,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