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叶渡,苇草如浪,长河苍茫。一切都迷蒙在朝阳里。
谢君和玄色的背影在渡口被晨光拉得更为瘦削。他正独自回望广阔的原野,和更远处起伏的山脊。等待,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忽然目光里闪过一丝光亮:
青白色的高头大马若旋风一般掠过原野。马背上披着白狐裘的影子便是那驭风的人。身后三骑随行,有风雅的书生,有妖娆的女子,也有须发飘然的老者。更远处,跟着五个前去接应的剑客,个个都怀着凛凛的风姿。
“死小子!”楚涛一纵身直接从马背上跃到谢君和的跟前,轻撞了他一肘子。
“手伤好了?”谢君和冷眼一瞟,“没好就别得瑟,你揍不过我。”
“就你这没皮没肉的铜筋铁骨,揍你还怕硌着手呢!”嫣红咯咯地揶揄回去。
谢君和照样杀气腾腾瞪着楚涛,和他的驭风。
“呃……”刘思仁叹息道,“少主的伤,本不能乘马……”
“刘前辈!”楚涛一个打断,刘思仁便不再说了,只是谢君和的眼神更犀利了几分,逼得刘思仁进退两难。楚涛笑了:“君和,前辈面前,知点儿礼数!别整天跟个野人似的到处吓唬人。”
“我听传言说你的手……”谢君和顿了顿,吞下半句话,又不放心道:“省着点儿用,若真这么废了,将来我找谁打架去?”
气氛怪异了起来,嫣红颇为怜惜地叹息。余人皆低首沉吟。
“哈哈!”唯楚涛不在意道,“你这家伙搁哪儿都能和人打起来,还怕找不着对手?放心,驭风性子温顺,随我多年,便是没了这双手,也不会有闪失。”
“疯子。”谢君和狠狠骂了一声,向码头边去。一路士气低落。
飞叶渡上,航船正满帆,停于苇丛之中,四野皆静,不似有追兵。
“干得不错。”楚涛点头赞许,“不过……”
“紫石头很好用。”谢君和掂了掂手中紫玉令,“还没试过逐羽剑派那帮欺负人的老家伙能有那么听话!老风说,只要把你活着带回去,提什么要求都行。我从他那儿调来些人手,一条船。顺便讹了他三坛酒。”
“是谁说要戒酒的?”书生不客气道。
“呃,当然是回南岸之后。那时喝酒,合规矩吧?”谢君和居然认真地向楚涛请示。
“哪有不喝酒的醉鬼?”楚涛冷笑道,“你这家伙,随便往地上赖着一躺,都分不清真醉还是假醉了,谁敢拦着你?”
“得得,”谢君和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臭,挥着拳头恨恨然道,“也就你这疯子肯收我这醉鬼!还敢收不明来路的俩贼!”把自己拖下水的同时,他把嫣红与书生也拉下了水——谁让他们负责偷出了楚涛的长剑与快马?书生的逐羽飞步,那可是楚涛亲自教的。
楚涛朗声而笑,清亮的眸子甚是撩人。闹够了,眼前的众人再也不纠结他的伤势,阴霾俱散。他才不紧不慢地摇头:“别高兴得太早,此处安静得过分,显有异常。君和,你可查探过?”
谢君和迈出了几步便撑开双臂挡在诸人之前,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