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延寿从城中杀出,突厥军抵挡不住,四处溃散,被河西军斩杀一半;剩下的快逃到营地时,遇见成群的牲畜不顾一切地列队冲来,顿时不成队形,四散逃命。遗憾的是,等大风停下,索延寿带着骑兵去追击两千骑的时候,突厥人已经杀了三千多百姓,烧得物资逃走;索延寿只能收了尸骸回城。
作为突厥人,索延寿没有允许刘企成建人头观,只是统计了一下死亡数字;刘企成的人杀人过瘾,根本没想过留活口,与索延寿共杀死突厥士兵七千人,百姓一万一千人。另外缴获战马三千四百匹,牛羊六千头,烧死的不计,全被给城中的军队和百姓打牙祭。
战事的惨烈吓醒了郁射,一万帐几乎损失了一半,还丧失了居住之地,什么薛举要地盘,自己拿人口金银,全是谎话。郁射立即集合九千骑,放弃了四座县城和剩下不到一半的百姓,扑向怀远城;郁射明白,自己不是马贼,在中原任意奔杀就是找死,唯有回到草原上,才能得到伯父始毕可汗和父亲俟利弗设的支持。
俟利弗设果然给郁射派来了七千骑的援兵,加上俱俭特勒收罗的残兵三千骑,征调了老人妇女少年五千,郁射拥有了两万多军队,开始进攻怀远城。城内有军民两万多人,粮食能够支持四五个月,索延寿下令退守,等消耗掉郁射的锐气再出战;一开始刘企成还有意见,等两天后梁师都派来八千梁军,才晓得索延寿担心的不是郁射,而是突厥源源不断的援军。
杨则指挥荔非世雄、项义祖一万马步军是在十天后赶到的,茫茫草原上根本无法躲藏,一出青铜峡就被突厥斥候发现。郁射攻城不克的情况下,明知道河西军步军厉害,还是选择了打援,亲自率领梁军和突厥军混编的一万五千骑前去迎战,双方遭遇在芦花堑。
杨则接到打探的消息,立刻命项义祖为先锋,抢先找高地将车辆全部用铁链相连,竖起铁板,床弩、巨型弩、霹雳营做好防御圈,床弩预先调好角度,防御圈外五十步布置了绊马索;荔非世雄引马军五千居中接应,杨则的亲兵则竖起大旗,大红圈金线帅字旗迎风飘扬,上面一个杨字。
不到一个时辰,突厥骑兵滚滚而来,在号角声中展开队形,鼓噪呐喊中,朝河西军发动进攻;数千突厥铁骑发起的冲锋,有着势不可当的架势,战马颠簸,一个个上半身依旧不动如山,或手持兵器,或搭弓放箭。所有冲锋的骑兵彼此间距离稳定,阵形紧密,放眼望去,看不到一骑掉队。
项义祖看看手下战士不变的神色,暗暗庆幸,河西军每次出动的都是老兵,训练时候骑兵的气势不言语突厥人,要是换成一帮刚入伍的新兵,现在恐怕早就在精神上支持不住了。项义祖令弓手躲在铁板遮箭牌后,不慌着动手,自己通过望远镜观察敌情,看突厥骑兵进入射程,下令击鼓,鼓声一响,弓弩手一齐发射。
突厥骑兵急不可回,在马背上射箭还击,怎奈河西军的箭网是经过训练的,纵然被射倒几名弓弩手,依旧保持着对骑兵杀伤的连贯性。郁射这才发现,传说中的死亡地带是实实在在地存在,四百步的距离,硬是有两千多突厥骑兵被对方射倒;而最后五十步更加残酷,近千骑丢掉了性命。
前来助阵的梁将辛獠儿看很多突厥骑兵悍不畏死,竟然在战马倒后变成步军冲锋,急忙提醒郁射:“将军,告诉他们,对方有手持连弩,没有盾牌,不能步军冲锋。”
可是迟了,河西军中一支又一支的连弩发射,收割着冲到近前的突厥兵;荔非世雄的骑兵也帮着射击,不多一会,又有六七百突厥战士倒在阵地前。郁射身边的将领无不面色阴沉,眼看着阵亡就要到达三分之一,突厥战士的士气在急速下降,可是连对手的第一道防线都还没有突破;俱俭特勒劝道:“郁射大人,撤军吧,我们后面再找机会在中途袭击他们。”
芦花堑离怀远县不过两百里,对方最多还有一天的行程,大军就能出现在怀远县城下;辛獠儿赞同说:“将军,河西军弓箭充沛,长于耗战,现在撤军还有一夜的机会。”
郁射尽管很郁闷,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万多骑如同来时一样,迅速四散而去;杨则三人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晓得突厥人有自己的联络方式,看上去散开,但是很快会在某一个地方集结。杨则命人撤了防御圈,打扫战场,收好战利品在西北十五里处寻找到一处水源下寨,全军点火烧饭休息。
草原上的傍晚红日如火,凉风吹来,阵阵清凉;河西军的士兵打了一个胜仗,兴高采烈之下,不顾疲惫,在营寨四周布好陷马坑、鹿角、绊马索、草堆,营寨内部全部固定好床弩。万事俱备,才在营中烤起马肉来吃,三千多匹死马,估计吃到怀远城还没有吃完;一个个莽夫哪管这些,出阵生死瞬间,能吃上肉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满营飘香,就连站岗的哨兵,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块烤得油滋滋的马肉,狼吞虎咽地吃着;项义祖巡查了一遍营寨,突厥人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至少突厥铁骑在空旷的平地里发起全力冲锋,只要突破了箭网的防御,面对面的厮杀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今夜只要来袭,一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荔非世雄手下的斥候大部分是马贼出身,不论单兵作战的身手还是草原上的嗅觉,都不在突厥人之下,虽然没有发现突厥主力,但是月亮上来的时候,在东面发现了三股近两千人的突厥骑兵。这就够了,或许因为绕路等种种原因,突厥大军还没聚集起来,但是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