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缥缈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了趴在自己床头的小绿篱,她也曾想过就此死去,但是每每看到把他放到心尖尖上的小绿篱,心里就不舍得厉害。
她已经一无所有,唯有的这点真情就尤显得弥足珍贵。
想想这两年来安乐儿时不时就过来折辱自己一番,每次都多亏了绿篱照料自己,她自己也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童呢,就拖着自己的小小身躯忙上忙下的。
安缥缈轻轻拿出右手,手背放到眼帘处,烫金了般的落日余晖透过指缝稀稀落落撒入杏眸。心里慰贴的厉害,也酸涩的厉害,不自觉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太无能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绿篱感受到了轻微的响动,如受惊了的小鹿一般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看到安缥缈终于醒了过来,惊喜的就要跳起。
她就知道她家缥缈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不管经历多少苦难都能够安然无虞。
“姐姐要不要喝水?”不等安缥缈回答,就噔噔噔的跑去倒水。
安缥缈笑容盛然:“你慢点儿,莫摔倒了。”
绿篱献宝似的把茶盏举到安缥缈跟前,一脸忧心忡忡的:“姐姐昏迷了七日整了,口舌一定干燥涩哑非常,多喝点儿温水。”
安缥缈慢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绿篱又赶忙放下茶盏去搀扶,待她坐定,又拿起一个软枕靠在她背后,然后又端起茶盏送到她手边,满眼的孺慕。
安缥缈心里更是暖如盛夏骄阳,软塌塌成一汪温柔,抬起手爱怜般的揉了揉小绿篱的头顶,笑意柔暖。
端起茶盏慢慢酌饮,目光越过眼前的窗,望向院子里的枫树柳树,树下漂浮着幽幽晦暗,耳边传来叶子的沙嗡,远方的夕阳红的泛紫,一如当日她的血液。
心下渐渐明晰,眼神渐渐坚定。
绿篱看着安缥缈徐徐酌饮,如今的面色也渐渐有了红润,自己就更是安心下来。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一阵阵揪心。
绿篱离开伶仃院后一直放心不下,一如往常般躲在大院中的长廊柱后,悄悄观察着伶仃院的动静。
每次都是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听到浮光掠影的声音。她偷偷的看着院门,时间越长心里就越发的惊心,这预示着缥缈姐姐这次将受到更加痛苦的折磨。
她一边看着一边流泪,小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惊到在外面看守的侍女。
每到这个时候,整个闲池阁都格外空荡,大家都避尤不及。她也不怕被旁人发现,就只是心里格外的祈盼时间快快过去。
等那个恶魔离开了,她就急急忙忙的冲进去,每次都看到浑身是血的安缥缈,这次竟然都昏了过去,血水浸透了衣衫,周身满地血液犹如血潭一般。
她颤巍巍探了探安缥缈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幸好没有消失,然后,她抱着安缥缈,哇的一声就大声哭了起来,她都要以为缥缈姐姐要离她而去了。
绿篱抬头看了看依然在酌饮,却不知在想什么的安缥缈,心里想着,这一次结束,应该能有一段时间的喘息了吧,能好好过一段日子了吧。
画面逐渐定格,时间又渐渐静止,凝结,场景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
整个闲池阁犹如红彤彤的汪洋大海,檐口的红灯笼不知忧愁的热热闹闹,大大的双喜贴在各种纹络的窗面上,红的发亮的绸缎一飘一飘轩在风中。
整个闲池阁的人都默不作声井井有序的忙些自己手中的事,大院中央的长廊热闹又静谧。
本是热闹欢庆的场景,却显得如此寂寥幽冷。
闲池阁主院后堂,安缥缈穿着一袭红色嫁衣,嘴巴被堵着,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安静的坐在床边,眼神幽冷,望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
他们就这么容不下自己么?就这么巴不得把自己送的远远的么?就这么,心虚么?!
哈哈哈哈哈哈
目光透彻冰冷,清晰着印着她的嘲讽。
被安缥缈强留在伶仃院的小绿篱十分焦虑不安,她不知道他们这些个妖魔要把缥缈姐姐送到哪里,不知道缥缈姐姐日后回面临怎样的际遇,她只能听着姐姐的话独自就在这里,远远的看着姐姐受苦。
她原以为她们能有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可谁知,自从姐姐伤势痊愈开始接受闲池阁的任务后,不过是又过了两天,他们竟又派了人来,大动干戈的把姐姐强送到主院后堂。
看着整个闲池阁的红红火火,她真恨不得把整个闲池阁都拆了去。
后堂的门被突然打开,安乐儿款款端庄的踏入,徐徐走近安缥缈,直直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眼神里压抑着几欲迸发出来的得意张狂。
衣袖优雅的挥起:“你们都退下吧。”待侍女退却干净,又挥手撑了个结界。
低下头看着安缥缈,声音再也抑制不住的邪肆:“安缥缈,恭喜你呀,马上就要嫁给柔然国的太子了。”
“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苦受累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