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博浪(三)(1 / 1)

言无咎 2792 字 2023-09-12

石青从城内退出,想必暂时无忧,王龛心中稍定,不再拼命往里塞人:“青州兵、兖州兵在左集结;志愿兵、义务兵在右集结。。。”

吊桥中线立下旗帜,陆续赶来的新义军开始归建。

石青刚挤到壕沟外。突然,四周和头顶蓦地爆出一阵兴奋的喝声。他抬头看去,只见新义军的大旗正在城楼上飘扬,垛口间不时闪现左敬亭魁梧的身影,守军的箭雨停滞下来,弓箭手被新义军撵得四处乱窜。

城头夺下来了。

堵成一团的新义军有了冲击方向,哗地倾泻上去,城门内外交通腾了出来。

“丁析!”石青发现丁析已收拢几百士卒,赶过来急令道:“你带跳荡营,不计代价,向仓中心方向突进一百步,为后续人马打开突击空间。”

“遵令!”丁析回答的简短有力,跳荡营一直和王龛的锋锐营暗中较劲,这次无论如何不能丢脸。“兄弟们。石帅命令跳荡营突进一百步,我命令你们,有进无退,把乐陵仓捅穿。”

“捅穿乐陵仓!”志愿兵都是血性十足的汉子,稍稍一激,立马战意盎然。

石青心中一热,有此勇士,些许意外担心什么。这个时候,王龛一脸肃然地走过来询问:“石帅,是否需要调整计划?”

“不!不需要!王龛!看到没有。新义军个个都是真汉子,敢于任何敌人对战;新义军在城内有立足之地,人数比对手多,我们还有心理优势。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击败对手吗!”

王龛呆了一下,提醒道:“石帅。敌人的援军不要半个时辰就会赶来。半个时辰内,我们没法占据乐陵仓。。。”

预定计划,新义军入仓后动手,出其不意之下,大半个时辰足以占据乐陵仓;随后以乐陵仓为饵,拖住敌军,为东路军奇袭乐陵城创造条件。一俟东路军占据乐陵城,博浪行动就算圆满完成。家眷成为人质、没带帐篷粮草的敌军,人数再多,到时也只有两个选择,溃散逃亡或者投降。

没想到出师不利,开局演变成缠斗;这般僵持,变数实在太多了,对手的援军不仅来自乐陵城,还可能是临近的军屯点或其他城池。稍有拖延,新义军就会折在此地。

王龛心中萌生退意。

石青不满地瞪视王龛,大声虎吼。“王龛,把代陂死战的气概拿出来!新义军敢于面对一切艰险,一往无前!永不言退!”

“是!”王龛大声应是。

石青略微满意,逼问道:“王龛。我给你六千五百兵,三个时辰能不能给我拿下乐陵仓。”

三个时辰似乎不短,六千五百人似乎不少,但其中只有两千志愿兵。而对手是五千禁军。“除非王龛战死。否则必定拿下!”王龛回答的没有犹豫,稍稍一顿,他疑惑道:“石帅。你?”

“我带陷阵营和轻骑营堵住乐陵城的援军。诸葛攸赶过来后,让他前去接应。”石青随口解释了一句。

王龛一惊。虽然不知道乐陵城会派出多少援军,但至少在七千以上。凭陷阵营和轻骑营一千人能够堵住三个时辰?他没有考虑诸葛攸的两千五百人,没有赶到不说,即使到了,作用也有限,那是东莱庄丁与青兖郡守兵,只能当青壮使用。

“石帅!属下请令堵截敌援军,请石帅坐镇此地,指挥攻取乐陵仓。”王龛单膝跪倒,拱手恳求。

“放心!我死不了。我也不容许自己轻易死去。”石青一笑,霍地扬声高喊:“万牛子!陷阵营的英雄们,随我杀敌去。”

万牛子、常苦儿欢呼一声,率领集结完毕的陷阵营跟随石青往东北而去。

王龛有幸,再次遇到一位身先士卒的军帅!

王龛自语两句,旋即冲着集结的队伍扬声高喊:“青兖的汉子们!无论你们是志愿兵、义务兵还是郡守兵。今日一战,胜则生!败则死!毫无侥幸。是被敌人从后追砍屈辱地死去,还是将刀枪插进敌人身上,杀出一个活路。唯君自决!”

“杀出一个活路!”锋锐军的士卒率先高喊。

“杀出一条活路!”义务兵、郡守兵紧随其后。

“杀――”

新义军开始向仓内突进。以仓内主道为主,两侧城墙驰道为辅,分三个方向前突。

“李历!你带一千人上城墙,将敌军赶下去。”城墙制高点极其重要,配上弓箭手,全仓尽在打击之内,吕护绝不能容许对手占据。

此时,他正坐镇道路交互的仓中心地带,布置防御反击。仓内除了关键位置留人防守,其余四千余人尽皆汇集到他身边。

“拓跋瑰,给你一千人,你能否挡住正面敌军?”吕护指着满面虬髯的胡人问。正面攻击的敌军至少有三千人。五百一轮换,滚动向前,让吕护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禁军竟然抵挡得十分吃力,不住后退。

拓跋瑰狰狞一笑。“将军少坐片刻,待拓跋将这些贼寇赶出城。将军自知。”

吕护粲然一笑:“好!某家温酒等你报捷。”

拓跋瑰狼嗥一声,翻身上马,率领一千禁军冲向西方。

新义军结成密集战阵,第一排五十名刀盾手竖盾缓慢推进,第二排第三排是长枪兵,长枪探出,突前盾牌五尺,与盾合二为一,如巨大的刺猬向前滚动。

长枪兵之后,又是几排刀盾手和长枪兵,一旦前方出现空隙,他们立即上去替补。在他们之后,则是弓箭手。在阵型的保护下,他们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远程打击力量。

拓跋瑰还未近前,就被一通弓箭射得阵型出现点点空白。

“冲上去!缠斗!”拓跋瑰抓过一个中箭士卒,当作护身盾牌,顶着箭矢冲上来。守仓禁军散开队形,疾步冲锋。他们面对的是新义军锋锐营。锋锐营没有止步,依旧缓慢前移。

一方是狂泻奔腾的急流,一方是厚重稳健的山岳。在狭窄的道路上,终于撞到一起。

轰――

喊杀声骤然爆发,震天动地,所有的人都出现片刻失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张张声嘶力竭的嘴,一把把闪亮的钢刀,一支支锋利的长枪,一蓬蓬喷洒的血雨构成一个静止的画面。

轰――

一声爆响,一切恢复正常,刀举起,枪刺出,人倒下。。。

“杀!”

拓跋瑰大吼一声,格开三支长枪,一带马缰,战马嘶鸣一声,腾空而起,从刀盾兵头顶越过。。。

新义军士卒不防他如此悍勇,一片大哗。枪兵只能前刺,没法向上攻击,刀盾兵攻击距离短,攻击力弱,眼睁睁看着战马从空中践踏下来,只有拼命地用盾牌格挡。

咚――

战马重重落下,三四名新义军跌翻出去。拓跋瑰挥槊一扫,枪盾组合的刺猬战阵立时露出一片空隙,随后的禁军呼啸涌入。。。

“护阵――”锋锐营都伯施单大声发令。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的预备队盾起枪出,密密麻麻地向阵型空隙攒刺过去,不分敌我,一往无前。

后面的弓箭手拈羽张弓,覆盖射击。

嗡――

箭雨泼洒,枪刃吐信,二十多名新义军士卒、三十多禁军全部倒下,拓跋瑰瞪着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坐骑中了五枪,他的身子被三支长枪捅透。之所以没有倒下,是因为手中的马槊支撑住了身体。

“锋锐――”

施单再喊。预备队冲上去,填补了这片空隙。冲在前面的一个刀盾兵随手用盾一砸,拓跋瑰软软倒下,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急流不可久。拓跋瑰倒下后,阵型散落的禁军开始后退。新义军依旧缓慢却又无比稳健地向前推进。这是王龛的主攻方向;一千锋锐营和一千跳荡营尽皆在此。

“禁军也不过如此。未必是志愿兵的对手。”王龛站在西门城楼上,望着在仓中心忙碌布置防御的禁军松了口气。新义军又在气势上占了先。“哦?对!”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身边的左敬亭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上阵,石帅那儿吃紧,你快去卫护石帅吧。”

“我正准备走的,多耽搁一刻,是想看清这儿的情况。以便禀报石帅。”左敬亭一挥手,招呼麾下亲卫。“兄弟们,走了,找石帅去。”

(祝大家新的一年有新的惊喜新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