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难有双目定定瞧着扬州城的天空,午后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
他的精神、意识全都处于极清醒的状态,但浑身上下却丝毫提不起半分气机,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十分困难。
钱难有忽然想到了一个惊悚的江湖传闻,缠郎散。
俗话话,烈女怕缠郎。
缠郎散也出自南疆苗家一派,据传深山当中,民风不开,男女婚配时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古代女子虽大多顺从父母,但苗疆一带民风彪悍,山中女子同样不让须眉。
往往有新婚之夜大闹洞房,红事变白事者也不在少数。而缠郎散最初发明,也是苗家为了对付家中武功高强、性情泼辣的儿媳妇。
凡中毒者,无论武功如何高强,道行怎么高深,等时功夫就会浑身乏力,但意识却仍能保持清晰。
正得益于这缠郎散,懦弱温顺的苗家少爷们才能膝下育有子嗣,苗家人口百年绵延不绝。
只是,贫道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哪个缺德家伙给老子下的这药。
正思索间,三道脚步声逐渐来到自己身旁。
“桑老先生,你这迷药是下在冰糖葫芦里的,居然这么厉害吗?”
“缠郎散无色无臭,便是三候左右的高手也会中招,是一种极厉害的迷药。但这迷药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入口苦涩。若不是下在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里,早就被他发觉了。”
“啧啧,听你这么一说,这下毒一道还真是有趣的很呀。”
“怎么,想学呀?”
“切,下药放毒,终究不是江湖正道。俺的目标是用剑,蜀山剑侠懂不懂?”
贾瑞嘴上虽是不屑,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老头下毒的功夫如此厉害,自己跟他在一起,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桑木鼻子里冷哼一声,信步来到钱难有身旁,伸脚在钱难有身上踢了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钱兄,还没说这扬州惊天大骗局如何呢?”
钱难有咧嘴苦笑,说道:“这个,桑老哥你技高一筹,居然精通苗疆的蛊毒之术难有今天算认栽了。要杀要剐,老哥你划下道来吧,但凡皱一下眉头,吸一下鼻子,钱某便不是英雄好汉!”
“哎呦,居然还敢在这叫板。爷爷,看我的。”
桑榆从腰后摸出一柄精光闪闪的弯刀,刷的一声拔出刀鞘,凑到钱难有一张老脸旁。
我去!
贾瑞瞧得心中吃惊,原来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竟也会跟人拔刀相向。
只是,听这钱难有所言,桑木用的乃是蛊毒之术,莫非他也是来自苗疆一脉的?那跟喻汝霖是否有些关系?
话说钱难有顿觉耳后一凉,“啊,少侠啊不、侠女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这一刀下去,可是杀了一家人呐。”
说得是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桑榆脸上仍是笑嘻嘻的,手上的刀子不住贴着钱难有的脖颈划过,冰凉的刀锋催起一层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钱老道长啊,就是你刚才说我有血光之灾嘛?你这就有点不上道了。这俗话说得好,破财免灾的道理,亏你行走江湖多年,居然不懂?”
又学着钱难有方才的模样挤眉弄眼,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和中指。
钱难有一咬牙,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咱老钱今天认栽了。我腰间的钱袋里,原本有三钱银子,加上你给的一钱,通通拿去吧。”
桑榆笑吟吟的从钱难有腰侧解下那枚钱袋子,轻轻朝天上一抛,钱袋里的银子叮当直响。
“好哎,又有钱买冰糖葫芦喽。”
桑木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目光一转,厉声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值钱玩意儿了?”
“桑老哥,钱某我只是骗钱,你可倒好,直接就改是强盗了,算你狠。”
“废话少说,我最擅长的,就是黑吃黑。快说,不然……”
桑榆脸色阴沉,粉装玉琢的脸上露出几分凶狠神色,瞧得贾瑞不禁暗暗咂舌,语气中威胁意味十足。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我左脚的鞋里,还藏着三两银子。”
不用桑榆说话,桑木已伸手拔下钱难有左脚上的靴子,鞋口向下一倒,果然有一块银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桑榆捡起地上的银子,随手掂了掂,果然足足有三两多重。
桑榆满意的站起身,将弯刀插回刀鞘,钱难有也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陪着笑说道:“桑老哥,您看这银子赔也赔了,缠郎散的解药……”
“你既知道是缠郎散,还要什么解药。麻劲一过,自然就没事了。”
说着招呼贾瑞和桑榆二人道:“走吧,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好嘞,钱难有谢过桑老哥不杀之恩呢,您几位慢走。”
贾瑞却缓缓走到钱难有右脚处,笑眯眯的道:“我看你这双靴子可真不错。”
“啊,你这天杀的贼人,这五两银子是俺老钱的棺材本,血汗钱呐,你好歹给俺留一点儿啊……”
如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贾瑞牵着桑榆的小手,笑眯眯地问道:“钱道长,你方才说,曾亲眼瞧见喻汝霖躲进了一个小道观里,这话是真还是假啊?”
钱难有瞧着一手捏着碎银子的贾瑞,讪笑着说道:“嘿嘿,这个,瑞公子。小道我也不知喻汝霖究竟躲到哪个小道观去了,只是听说……他从那日在烟花间回来后,就不见了去向。这个、这个也是我猜的……”
贾瑞哭笑不得的听完钱难有的话,同桑榆打了个眼色,桑榆一把接过贾瑞手中的银子,扬长而去。
“我去,你这个挨千刀,你说话不算话啊?快把银子还给我啊。”
……
夕阳短巷,阳光懒懒的照在桑木一行三人的脸上,映得桑榆的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仿佛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
此刻他们三人刚刚吃完三大碗热腾腾、辣烘烘的阳春面,其中两碗还各加了一粒茶叶蛋和几片牛肉。
桑木却没要蛋和肉,而是让摆摊的小贩帮他打个一壶酒。
酒虽是浊酒,但桑木却根本不挑剔。一口一口的将小半斤酒喝下了肚,三个人就一边揉着肚皮,一边踏着夕阳在街上闲逛。
扬州城的灯火渐渐都亮了起来,其中一家灯火最亮,气派最足的一家酒楼,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据听闻,喻汝霖平日间,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到此间去喝酒。
贾瑞自然知晓,眼下在此地寻得他的可能不大,但终究想去碰一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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