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张府门前,李成梁下车整理了一下衣冠。
张府大门紧闭,门楣上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亮,李成梁上前轻轻叩门。
不一会儿,门房打开门,李成梁交了拜帖,许久之后,才见到了张府的管家。
管家将李成梁穿过庭院,来到了张居正的书房中。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张居正身着便服,正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本书。
李成梁进入房间的时候,张居正也没有抬头去看他,依然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本书。
而李成梁见到张居正之后,先是将自己手中的木箱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而后,上前拱手行礼:“汝契见过阁老……”
汝契是李成梁的字,他在此时作为自称,便是想在无形间拉近他与张居正的关系。
听到李成梁的话后,张居正才抬起头看向李成梁,他并未起身,也并未放下手中的书。
“汝契,你不该来的。”
“汝契既然进京,怎能不来探望阁老呢,当年若不是阁老提携,汝契只怕还在辽东当个副总兵呢。”李成梁恭敬地说道。
张居正听完李成梁地话后:“坐吧。”
“谢阁老。”李成梁答谢之后,才找到椅子坐下身去。
李成梁在张居正地面前,略显拘谨,这个拘谨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在京呆几日啊。”
刚刚坐下的李成梁听到张居正的话后,赶忙回复:“阁老,六日。”
“还要呆这么长时间啊,这么长时间,能出很多事情,那我也奉劝你一句……”
“阁老请讲,汝契洗耳恭听……”
张居正看着李成梁,缓声道:“你于辽东,虽处兵革相交、常临战阵之地,然此危啊,不及京师远甚,辽东之危,不过沙场之险,尚可力战御之,而在京师之中,耳目众多,言语措辞,若有不当,恐难全身而退……”
“你在接下来的这几日,就不要在每夜外出,去拜访朝中权贵了,他们不一定会帮你,相反,你有可能成为他们登天石……”
“当知轻重缓急,慎言慎行,以保无虞。”
李成梁听完张居正的话后,再次起身行礼:“阁老所言,汝契绝不敢忘,定会尊其行事,绝不给阁老添麻烦。”
张居正听着李成梁这耍心眼的话,并没有在意,他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昨日得陛下召见,今日又得陛下召见,看来,陛下对你得印象是不错得。”
张居正提及这两次召见,便是想知道皇帝陛下给李成梁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身份又不方便直接提及。
李成梁立马会意,赶忙说道:“阁老,陛下天资聪慧,汝契在他面前,拘谨得很,昨日召见,阁老应该也清楚,是封了我为宁远伯,今日陛下召见我去的是,西苑……观看锦衣卫指挥使试枪……”
“那燧发枪的威力,确实要比我辽东士卒使用的火铳大的多,而后陛下又提及火器之事,命辽东停止生产火铳,最重要的是,将工匠及其他们的家人迁至关内,由朝廷统一配送燧发枪,陛下当即还下了旨意,还派了司礼监、兵部与工部之人随我回辽东督办此事……”
”阁老,不瞒您说,到了现在汝契心中不安,阁老可否赐教一二。”
张居正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为何不安,刚刚才告诉你,言语措辞,若有不当,恐难全身而退……才过了这一会儿,你便忘了。”
“此事陛下既有决断,你当遵旨而行,切不可有抵触之心……”
李成梁叹了口气,说道:“阁老所言极是,汝契自当遵命。”
张居正看出了他的不甘心,不过,也不愿更多的过问。
在隆庆六年,一直到万历三年,张居正通过英国公府的张元功,一直都跟戚继光,李成梁等人联系密切,但自从张元功去了云南,这条线便也算是断了。
当然,之所以断了这么重要的线,也是因为在万历三年的时候张居正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边关之事,他不能太过“操心”。
在之后李成梁派人暗中送给张居正的书信,以及礼物,也都被张居正退了。
李成梁本来还想在多说些什么,好好的给自己的这条大腿汇报一下,自己在辽东的“工作”。
但张居正却好像不感兴趣一般,再次拿起了手中的书本。
这让李成梁不免有些尴尬。
难道,京师的暗语变了,端茶送客这一套,换成了看书送客。
不过,好不容易回来见到张居正,即便此时张居正的表现有些冷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成梁走到了自己放置盒子的柜子旁,而后搬起了盒子,朝着张居正走去。
这个时候,张居正还在看书,并未抬头去看李成梁。
而李成梁咬咬牙,将木盒放在了张居正地书案上,他开口说道:“阁老,一些不值银子地土特产,算是汝契地一份孝心,您一定要……”
他说话间,便想打开木盒,可一直没有动静地张居正,却伸出手来,压在了木盒之上,阻止李成梁打开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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