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由守门百户亲自送到了高拱的手中,也算是在朝廷大员面前露个脸。
当百户离开后,高拱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查看起来。
“高拱大人台鉴:
海瑞敬禀。
今大兴县遭逢灾荒,雪虐风饕,百姓生计如坠深渊。黎民百姓,腹中空空而无可填之物,风雨之中难觅一遮身之所。
目之所及,皆为惨状,民之困苦,实不忍睹。
下官留于此地,心急如焚,望朝廷能速速调拨粮食、棉被等急需之物,早日送至大兴,以解百姓倒悬之危。
固安等地,想来亦是艰难之境,虽下官尚未前往,但亦能揣度其情之严峻。
当下局势紧迫,须臾不可拖延,还望大人能竭力促成此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海瑞顿首。”
看完之后,高拱叹了口气:“哎,祥瑞果真变成了灾难。”
“大人,慎言,祥瑞是祥瑞,灾难是灾难,切不可相提并论,若是这话传了出去,陛下不喜啊。”
高拱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将海瑞的书信递给了冯葶书。
两人阅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冯葶书拱手道:“大人,觉得明日该如何去做。”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确保灾民的温饱,明日一早,便进西苑面圣,陈述要害,而后调拨钱粮赈济灾民。”
冯葶书赶忙说道:“不可啊,大人。”
“你应该先带着书信与徐阁老,李春芳大人商议,若是自行前去,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只是表面,最主要的是,这是要动西苑的工程款,一定要让内阁首辅顶在前面,此时,局势已成,信息已明,拿着书信,徐阶,李春芳断然不敢再行反驳。
“可与他们商议,磨磨蹭蹭,岂不是又要耽误很长时间,这是人命关天啊。”
高耀此时也开口说道:“大人,冯先生说的对,现在阳谋之势已成,他们不敢阻拦,不然传了出去,他们清名受损,李春芳,徐阶都是爱惜名声的紧。”
“你们不了解他们两个人,难啊……”
听完高拱的话后,冯葶书左顾右盼一番,而后又打开门,看向了外面,确定无人之后,他才快步上前,低声说道:“大人,还有裕王啊,陛下可借裕王之手,堵着悠悠众臣之口,救下了胡宗宪,那大人也可用裕王之手,拉着徐阶,李春芳往前走。”
听完冯葶书的话后,高拱眼前一亮,不过,片刻之后,也反应了过来。
“裕王怎会帮我呢,这两次的事情,我也惹了裕王殿下不快啊。”
“不,大人,您只要带着书信见到了裕王,裕王必定帮你,前两次,以我看来,裕王是已有心中坚持,但这一次,可是挽救百姓生民,他作为大明朝的储君,此时当义不容辞,更何况,裕王对您,还是很有感情的。”
“明日,一大早叫上张居正,先去裕王府,走正门,直接将书信交给裕王,陈述厉害,让张居正代笔写下奏章,而后,大人带着裕王的奏章再去内阁,徐阶,李春芳两人,绝不敢丝毫怠慢,到时候,见到陛下,把握才能足一些啊。”
冯葶书的声音一直很小,高拱听完之后,深吸口气:“徐阶,真是一个挡路石,若是没他掣肘,本官也不至于要利用裕王殿下啊。”
“大人,没有利用,只是借势……天怜万民,因告祭太庙,天降祥瑞,昨天世子殿下被陛下招入西苑,今夜未曾返回,若是明日面圣之时,世子殿下也在,大人尽可多说,稚童之难,陛下定会联想翩翩,到时,大人即便挪用了西苑的工程款,在陛下那里也是大功一件。”
高拱连连点头:“立即备车,本官这就去找张居正。”
“张居正是徐阶的学生,您见到了他,只说紧急事务,千万不要把具体的事情告诉他。”
“告诉他也无妨,已经是明棋了。”说完之后,高拱便站起身来,而高耀赶忙取来大氅,为高拱披上。
“你们两个人也先行回府,明日我请下旨意来,派人通知你们,到时候,冯先生,您走一趟,与物资一同前往,去找海瑞,协助与他。”
“是,大人。”
安排妥当后,高拱便推门走出了房间,高耀紧跟其后……
裕王府前的主要街道前,早就没了积雪。
高拱与张居正同乘一辆马车停在了裕王府外。
“高大人,高大人,您醒醒。”张居正推了推已然睡着的高拱。
被推了两下后,高拱醒了过来,此时的他也有些困意:“人老了,多少是有些不中用了。”
“到了。”
“好,那你我二人,下车。”
两个人跳下马车后,发现此时裕王府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张居正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被一个兵士从里面打开一角:“张大人,今天,为何来那么早。”
“不是我来的早,是高拱大人来的早,劳烦通报一声,高拱张居正求见裕王。“
“好,张大人,你们在此稍候,我立即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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