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刹那间,只如平地里一声惊雷,又如八旬老翁逛青楼打了一针鸡血,场面一下子炸了。
惊呼声,议论声,铺天盖地的怒骂声,只如洪水般袭来。
在场熙熙攘攘足几千名考生,特别是国子监与太学那些落榜的才子,一个个更是满面愤慨怒气。
“是啊!科考不公!科考不公呐!”
“难怪三甲的榜单才刚放出来,在下便觉得处处透着蹊跷,敢情其中还有这般黑幕!”
“在下自认才学浅薄,榜上无名也就认了,可谁人不知,那柳俊彦柳公子可是京城第一才子,竟也才考了个二甲榜末,要说这其中没问题,在下是断然不信的!”
“奸臣当道,竟被拜为副考官,祸乱考场,我等不服!”
“对!这位李公子说得对,吾等可是饱读圣贤学问的圣人子弟,当心存正道也……”
“即便不为自己前程,也当为天下读书人,为这朗朗乾坤,为大康的清风明月与浩然正气,要一个公道,宁死也!”
“不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我等,纵然冲撞当朝国公,纵然落得个藐视朝廷的罪名,被剥去日后科考的资格,又何妨?'
“吾等不才,愿听从李公子之号召,一同前往楚国公府,当面讨个说法!”
一时间,更让偌大的贡院外广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气氛高涨,场面已彻底失控!
片刻间功夫,在那李骁登高而呼极具煽动力的号召下,已足足一两千人组织起来,乌泱泱一大片。
群情愤慨之下,嘴里高声喊着些诸如“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乾坤朗朗,我等要科考公平”“奸臣当道,国将不国”之类的口号,浩浩荡荡朝贡院外行去。
不少人满腔怒火之下,更是擦拳磨掌,一副今日若不将楚国公府夷为平地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倒让四周,那些身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宫中侍卫,如临大敌吓得够呛,一窝蜂围过来,便要控制住局面维护秩序。
却奈何,终究只是徒劳。
毕竟,眼前这些,可都是些参加恩科的学子读书人,圣人弟子,身份特殊。
若真出了人命,那是谁也担不起责任的啊!
柳俊彦怔怔站在原地,直勾勾望着眼前这片刻间,便已彻底失控的混乱局面,却是一下子懵了。
不知为何,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大脑又开始嗡嗡地响,额头冷汗都开始一颗一颗往外冒。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出乱子了!
要出大乱子了!
其实说实话,好端端的一场恩科放榜,突然横生变故生出如此局面,虽实属匪夷所思,恐怕都足以史册上记上两三页了,倒也让他柳大公子,并不觉多么意外。
那李骁李神童,虽不务正业了些,自从进入国子监读书之后,便一门心思用在了钻营逢迎之道……
可刚才一番话,也并非胡编乱造空穴来风!
这恩科的榜单,实在处处透着诡异不寻常!
国子监与太学足七八百名学子参考,且个个都是真正满腹经纶才学惊世的极优学子,可最终,只仅仅五六十人登上三甲。
而至于原因,其实自他柳大才子眼见自己,才勉强登上二甲榜末之时,便已隐约猜到!
倒不是因为那楚国公死变态,身为副考官,做了什么徇私舞弊的非常手段!
原因只有一个……
他所提出的“文以承道也”,士子文风之变革!
记得当初,那死变态作为太子伴读,将太子师庄老先生骂得狗血淋头之时,可就公然叫嚷过……
“今年之恩科,策论文章不言之有物,只知一味追求辞藻之华丽,用典的生僻精妙,空洞不知所谓者,谁也难以高中。”
为此,一度引得满京城考生学子,人心惶惶!
甚至就连开考入场那天,考生们还在为此争论不休!
只是无论他柳俊彦,亦或绝大多数考生,都对此嗤之以鼻不放在心上罢了!
就权当是那死变态,在与太子师庄书墨热火朝天干架时,一时气急胡言乱语罢了。
毕竟,谁都清楚,大康朝无论文人士子们,无论是寻常行文,或是恩科策论文章,绞尽脑汁一味追求辞藻与用典的这股风气,早已成了惯例根植人心!
无论是谁,想要贸然改变此风气,甚至借朝廷取仕的科考来做文章……
那都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稍有不慎,会出大乱子的,甚至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呐!
只是如何料得到,那家伙真狂妄胆大到了如此地步?
拿恩科考生开刀,那绝对是将天下儒生士子得罪个精光,堪比刨人家祖坟啊!
只是一时间,他柳大公子,竟也不知是不是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一番了。
陡然生出如此惊天剧变,上千名考生学子欲冲撞国公府闹事,讨个说法要个公道……天子与朝廷,断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不出意外的话,最终,只可能会有一种结局!
皇帝为平息事态,朝廷为堵住天下儒生的悠悠众口,不得不选择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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