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偌大的广场上一片哗然,惊呼声四起。
“这……这……”
“这位仁兄是真不怕死,什么都敢说呐!”
然而,却见那李骁,倒是腰板一挺,又一拱手,“诸位,且不必急于争论!”
“尽管今年恩科主考官,乃当朝右丞相曹牧曹公,可楚国公王修作为副考官,想必大家也并不陌生。”
“在下也不得不承认,其无论是昔日一人之力独占南楚二十余名精锐学子而大获全胜,彰显国之尊严,亦或赈济前年严冬的寒灾雪灾,令无数百姓免于尸横荒野……”
“又或是出使南楚,匡扶藩属国王室正统,灭宋吕西诏两国,为大康开疆拓土!”
“于社稷于百姓,皆乃盖世之奇功也!”
“与虎狼庆国居屿关一战,运筹帷幄用兵如神,那更可谓是扶大厦之将倾,挽救社稷于存亡之际!”
“在下亦心中敬畏矣!”
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言辞锋锐如刀,“然,大家也别忘了,此人性情狂悖,又常有离经叛道之举!”
“初入仕途,主政临州,便大张旗鼓推行一系列所谓新政举措!”
“大肆鼓吹商贾经营,甚至信口齿黄,公然宣称商贾当与农事并重,甚至还大举鼓励乡里民间农户,自建小型作坊,州府衙门给予大力支持!”
“以至于临州府,走卒贩夫低贱商贾大行其道!”
“此举,实在为世人所不齿也!”
顿了一顿,声音更陡然提升不少,“而紧随其后,其又蛊惑前国子监祭酒孔先生,公然提出那什么‘知行合一’学说。”
“此歪理学说,与千百年来之先贤圣人之学问,背道而驰!”
“此举,堪称数典忘祖,背弃祖宗先贤也,实乃我等读书人之耻辱,当人人唾弃也!”
“更不必提,去年年底,其又大力推动那临州医学院之创办!”
“以至于连陛下都亲下诏令,从此以后,那下九流的行医治病术法,竟堂而皇之入了州府官学……”
“甚至就连那些学习把脉抓药之术的人,郎中大夫都有了机会可入朝为官!”
“实在是亘古未闻,滑天下之大稽也!”
“如此种种行径,那楚国公眼里,还有我等读书人吗,又置圣人先贤于何处?”
一时间,满腔悲愤之下,情绪更有些激动起来,“这还不算什么……”
“这段时间,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连大街小巷妇孺小儿都口口相传之事,澄州府因一场春汛,河坝决堤,无数房屋牛羊与良田被冲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而澄州太守曹参,赈灾不力,不仅下令严禁灾民入城避难,甚至对当地士绅豪强以极低价格大肆吞并百姓良田之事充耳不闻!”
“以至于最终,竟生了民变,死伤无数!”
“全天下,别提我等读书人,圣人子弟,但凡是稍微有点良知的人皆知,此案,那澄州太守曹参,难辞其咎,难脱懒政乱政之罪责!”
“然而,大家或许也都已有所耳闻了……”
“就在前几日,朝廷大朝会上,那楚国公王修,竟倒行逆施,公然为那罪臣曹参辩护!”
“称其虽有懒政怠政之过,却更有平叛之功,公然在陛下面前,为那澄州太守邀功请赏!”
“试问,其此举,又置全天下所有有良知有血性的正义之士,于何处?”
“仅凭此举,此人又与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祸乱朝政之大奸臣,有何异?”
一时间,四周化作一片安静,再没人发出丝毫声音。
一番言辞灼灼之后,沉默良久,却见这李骁,才又继续激昂道,“而如今,此等奸臣竟受陛下恩典,拜为今年恩科副考官……”
“此次恩科,在场诸位都是贡院内挥汗如雨走过一遭的,大致情况相信也都有所了解!”
“此乃朝廷改革取仕制度,第一次恩科取仕,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采用糊名制!”
“诚然如刚才那吏部侍郎周大人所言,从出题到考卷押送,再到考场巡视以及考卷批阅,皆从未有过的严苛。”
“在下也相信,即便二位主副考官,也断然绝无可能,从中做出徇私舞弊之事!”
脸上泛起几分戚戚然,“然而,难道诸位不觉得,这科考的榜单,却处处透着蹊跷?”
“暂且不论,那楚国公门下弟子,仅仅两个出身永州府,连区区乡试据说都考了好几次才勉强得中的秀才,怎就登上了榜首,甚至状元及第……”
“各位也知道,今年的恩科,竞争尤其激烈!”
“不仅考生近万,更有足足七八百名国子监与太学的生员,也参与其中!”
“而天下皆知,这国子监与太学,乃是大康最高中央学府,不但教习先生,皆是才学渊博德高望重的名儒大家,里面学员,个个都是满腹经纶之人!”
“而这参考的七八百人,更几乎全是其中最精进优异的学子!”
“按照常理,这榜单上高中的,当有一大半都是国子监与太学的学员才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