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瞬间心中猛地一紧。
瞪着这太监总管这死没出息的样,眉头都拧成了两只大麻花。
眼见皇帝已然动了怒气,张三千才终于颤颤巍巍抬起头来。
脸色更煞白得吓人,“禀……禀圣上……”
“圣上也知晓,卫国公兼右丞相曹公,昨天傍晚方才自临州返回京城。年事已高,再加一路舟车劳顿,所以这才告假,今日没来上朝。”
“可谁知……”
声音颤抖都已带着哭腔,“有消息传到宫中,就在刚才,天才蒙蒙亮,楚国公也不知因为什么……”
“竟然备了厚礼,大张旗鼓前往曹公府上!”
“据说,那厚礼都足足备了五六车之多……什么古玩陶器,什么名人字画,什么珍珠玉器,就连金锭都是拳头那么大一个个的……”
“估计,是将他从临州府带来的,所有值钱的玩意全都搬出来了!”
“这也就罢了……别人送礼装车,都是用棚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可楚国公倒好,竟然一点也不遮掩,就那么露天堆在马车上,让京城百姓全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吞了吞口水,“而且,随行还领了二十多名侍卫,几十个府上下人……”
“一路上,那是敲锣打鼓,彩旗飘飘。这也就罢了,还请了好几个燕来楼的风尘女子,在队伍里弹奏着曲子。”
“那架势,那阵仗……竟是比起当年二公主殿下大婚出阁,送亲的队伍还要气派庞大。”
“队伍浩浩荡荡,煞是吓人,而楚国公在最前面,领着队伍一边走,还一边扯开嗓门嚷嚷。”
“嚷嚷什么,自己年少轻狂,又初入官场,懵懂无知。不但敬重曹公为国为民一片公心,更感念曹公对他临州医学院创办的大力支持……因此,愿拜入曹牧曹公门下,为弟子门生,从此执弟子礼,听凭差遣!”
一边战战兢兢说着,肥胖身子趴在地上更颤抖如筛糠,“不仅如此,听说那队伍,还专门绕着道,大街小巷游了足足一个时辰。”
“似乎生怕全京城百姓有谁不知道似的,然后这才直奔卫国公府而去!”
“搞得现在,京城已经是人尽皆知,传得沸沸扬扬,大街上百姓争相议论津津乐道!”
总算结结巴巴说了个大概,可此时,身上袍服都已被冷汗湿透了。
顷刻间,德政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景隆帝便彻底愣住了!
与皇后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嘴巴微张,眼珠子瞪得滚圆。
硬是惊诧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紧跟着,却是一下子怒了!
那叫一个怒气冲天,脸色阴沉如寒霜,额头青筋赫然已条条爆起。
“嗖”的一声蹿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桌案上,一声暴喝,“混账!”
瞬间,不仅趴在地上的张三千,就连门口侍奉着的几个宫女,都吓得俏脸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脸色铁青发紫,身子都颤抖个不停,“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这狗东西,他疯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要公然结盟党羽,还是要向朕示威?”
“他与曹牧,同样位列当朝国公,哪来什么拜为弟子门生?还这样大张旗鼓的,搞得京城乌烟瘴气!”
“他这眼里,还有朕吗,还有朝廷吗?”
“其他事情也就罢了,这涉及当朝右相,涉及朝廷颜面,岂能如此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这混账东西,是不是未免胆子太大了,他是真以为,朕不敢剁了他的脑袋吗?”
可没想到,任凭他大口喘着气,勃然大怒咆哮得厉害,陈皇后却是眉头紧锁。
虽同样一脸愕然,半晌,款款起身朝皇帝一施礼,“圣上息怒,妾身倒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哦?”景隆帝脸色依然难看得很。
却见陈皇后,又一声苦笑,“这小子,别人不清楚,可圣上与妾身难道还不够了解?”
“就连当初上任临州判司一职,尚且都还是圣上刀架在脖子上相逼,这一年多,呈给圣上请求辞官的折子都不下二十本……”
“圣上是一时气昏了头。就这么个小子,又怎会为了官场前途,结盟党羽。”
“况且,他就算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妾身那兄长,当朝宰辅,岂不是远比曹牧更加合适?”
若有所思,却又突然一阵忍俊不禁,“更何况,这小子虽秉性顽劣了些,却也绝不是那种狂妄无知之人,相反,心思极其缜密!”
“哦,对了,难道圣上都忘了,当初圣上颁布诏令,大举推动那医学院创办之时……”
“满朝文武皆视这小子为生死仇敌,大肆弹劾攻伐,可唯独曹牧在朝堂之上,公然表态支持,甚至还不惜将自己唯一的闺女送去了临州学医。”
“为了让圣上对那小子心生间隙,甚至警惕,曹牧一招捧杀之计,也算是恶毒!”
“而圣上别忘了,咱这位楚国公,虽胆小怕死,可偏偏又是个不愿吃一点亏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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