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
京城,太阿宫。
“混账!简直混账!”
每十天一次的大朝会,才刚散朝不久。
可此时,皇后寝宫德政殿内,景隆皇帝却是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阴郁得都能刮下来两斤寒霜。
端起面前桌案上,宫女刚奉上来的一盏热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又咬牙切齿阵阵大骂,“皇后,你说说,你说说,这狗东西,现在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举家迁来京城,住进国公府内,都已经好几天了……”
“就连苏晚晴那丫头,出身商贾之家,可作为楚国公府上的主母,尚且都还知道,备上点暖心的礼物,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前来宫中陪你说说话。”
“也算感念朕与皇后的恩宠,以及当初那狗东西身陷庆国梁都,皇后你凤驾亲自前往临州探望之恩!”
“可这混账东西,这么多天了,硬是连皇宫大门都没踏进来过!”
“朕与程贵妃,好歹也是他的岳丈岳母!亲的!”
“更不必说,地方官员回京,又即将调任六部右侍郎这样的京官大员,上任之前,按照惯例,也许进宫面见天子,谢恩接受垂训!”
一时间,咬牙切齿得厉害,“不仅如此,再瞧瞧如今……”
“自从他那什么破自行车,正式开始对外售卖,现在都风靡成什么样了?”
“不但京城大街上,随处可见那些有钱的商贾或地主士绅,骑着自行车到处晃悠……”
“就连朝中不少官员,都开始热衷于此,平常不再乘坐马车轿子前来当值,而改骑自行车了,就连各大衙门值司外,都已经专门开辟出空地来用以停放自行车。”
“皆言,这自行车不但新奇,而且用以代步,可比车马轿子轻便多了!”
“朕身为天子,自是对这类奇淫巧技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出宫巡视也自是不可能骑自行车……”
“可那混账小儿,竟也不知给朕进献上一架来,也算对朕的一份孝心?”
陈皇后身着一件米黄色拖地长裙,盈盈款款端坐一侧。
母仪天下,举手投足间依然那般端庄典雅。
可此时,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胖墩墩的身子侍立一侧,更是缩着脑袋,噤若寒蝉得厉害。
没想到,景隆帝情绪顿时还有些激动起来,吹胡子瞪眼一声冷哼,“朕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不就是还在耿耿于怀,朕当初在他面前隐瞒身份吗?这都多久了,翻不了篇了是吧?他那心眼就针尖那么点大!”
“这也就罢了,反正朕也没指望,这乱臣贼子对朕能有多大孝心!”
“可关键是,皇后你再瞧瞧,他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阴沉着脸,双目火光迸出,“哟呵,不得了啊,不愧是大康的楚国公,朝廷的股肱之臣,朕的好女婿,景阳那丫头的好夫婿呀……”
“进京第二天,竟是跑到清河那丫头的水云间里,隐姓埋名混迹到那声势浩大的文人集会上!”
“那些成天满嘴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酸腐才子,在那柳俊彦的召集下,欲口诛笔伐于他,令他身败名裂!”
咧着嘴冷笑,“哟,可咱的楚国公倒好,身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不但不据理力争,反倒还煽风点火……”
“竟然,还正义之士自诩,大张旗鼓怂恿那柳俊彦做领头人,号召天下更多文人士子,号召昔日稷下学宫几千弟子,向朕上万言书,逼朕罢了他的官!”
“这番举动,那硬是把朕都给看傻眼了呐,这真是个人才呀!”
“若不是当日水云间内的一举一动,皆有探子随时向朕禀报,朕情急之下赶紧派张谨去宣读了圣旨,顺道揭穿了他丑恶无耻的嘴脸……”
“闹到最后,还真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当下,更狠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不就是费尽心思,想要被朕罢官,或者被贬官发回临州吗?”
“朕就不明白了,好歹也是当朝国公了,怎么还是一点没变,跟两年前一个臭德行?”
“朕在他眼里,就是那喜怒无常专横嗜杀的暴君,是洪水猛兽吗,这么不想在京城为官,不想在朕眼皮子底下待着?”
“空有一身经世济国之才学,空有一腔忧国忧民之情怀!待在区区一个临州府,能让他有多大作为?”
胡须都快一根根翘起,长吸一口气,“除此之外,这几日,竟是天天领着太子与皇后你那娘家侄儿,以及程家那牛高马大的小子……”
“四个混账,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要么就是骑着自行车满大街晃悠,遇着那些不顺眼的朝臣家的纨绔子弟,劈头盖脸就揍!”
“俨然,已经都成了京城四大恶霸了!”
“要么,就是混迹于那些风月场所,喝酒听曲儿,一点不注意影响!”
“短短几天,御史台那些言官弹劾的折子,都已经在朕面前堆了一山了!”
“一个东宫太子,一个当朝国公,两个国公府郡公府的小公爷,天天厮混于烟花之地,让朕都羞于启齿,脸上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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