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完犊子,用力过猛了!(1 / 1)

景隆帝顿时一阵诧异。

自是没忘,曾亲口吩咐国子监祭酒孔令先,前来临州给这混账小儿讲学的事。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扭头望向王修,却见这小儿,也一阵错愕。

一言不发,拔腿便朝前方走去。

只留下景隆帝几人面面相觑,自然迅速跟上。

而当几人急匆匆赶到隔壁,推开院门进去,眼前的景象,更让人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这宅子,自是与隔壁王老爷的居所比起来,要狭小简陋太多,无非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也没个护院下人。

而此时,果然如刚才那丫鬟所言……

只见还算空旷的前院中,一棵碗口粗桂花树下,孔令先正坐在一张简易小木凳上。

一动不动,直愣愣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呆滞,就连头上落了两片干枯的树叶,也浑然不在乎。

更重要的,儒衫虽还算整洁,可花白头发却说不出的零乱,银丝还在寒风中飘来飘去。

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似乎悟到了什么,频频颔首。

却哪还有堂堂国子监祭酒,名动天下的大儒该有的风范?

可比起孔令先,唐子聪还要惨不忍睹太多。

盘腿坐在桂花树下一张羊皮垫子上,那翩翩公子风度的折扇,也不知去哪儿了。

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双眼还充满血丝,面色枯黄。

虽一身丝绸华服,可那蓬头垢面的形象,根本与大街上的乞丐差不了多少。

从始至终,都只是仰着脑袋,直愣愣望着头顶树枝上的积雪,状若痴呆。

嘴里果然还念念有词,“快掉下来,快掉下来……”

不仅如此,手里还攥着一根细长的麻绳,隔着老远,直接延伸到远方房檐上。

那里果然悬挂着一个铁盆,绳子另一端系着一根木槌。

师徒二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如老僧入定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于是乎,景隆帝便彻底懵了!

直勾勾望着这一幕,硬是惊得嘴巴微张,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来!

这到底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这孔令先,不仅身为国子监祭酒,朝廷大员,更乃当朝与李舍人齐名的大儒……

请求告老还乡之际,尚且还是他景隆帝召见在太阿殿,亲自嘱托前来这临州府,给这小儿讲学。

没办法啊,眼前这混账小儿,虽一身经世济国之才,满腔忧国忧民的心思……可就是满脑子只想着搞钱,完全不上道。

给他进行一番为国为民的圣贤思想教育,也是极好的!

可怎么讲着讲着,自己就成这样了?

还有那唐子聪……

虽然他景隆帝从未见过,却也早有所耳闻。

身为礼部尚书之子,更乃孔令先的亲传弟子,在国子监从来都是名列前茅的绝优生,一身才学不凡。

过一两年,便可直接入朝为官,可堪大用。

此番与恩师一同前来临州,他也是知道的,说是要向这混账小儿请教些算学恪物学方面的问题。

可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又扭头望向王修,几分疑惑,“这是?”

没想到,这小儿竟比他还惊诧万分。

眼珠子圆瞪,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哭笑不得。

随即,勾着他肩膀,“完犊子了!用力过猛了……”

漆黑着脸,“哎,老哥,说起来都是泪啊!”

“你是不知道,兄弟我命苦啊!就前段时间,那景隆皇帝……”

一跺脚,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用你当初的话说,皇帝就是脑子有病,吃饱了撑的!居然想了个馊主意,为了忽悠本老爷老老实实去做官,给他打工……”

“居然派了这国子监祭酒孔令先,跑来给本老爷讲学,搞思想教育!”

“你说说,这是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景隆帝嘴角猛地一抽,印堂变黑了。

然而,只见这孽障,哭丧着脸,“你是不知道啊,那段时间,这死老头,每天比打鸣的公鸡还准时……”

“一大早,就在我府上前厅候着了!一天一个时辰,引经据典,满篇之乎者也,比起当初本老爷调教那赵侍卫,还要业务熟练呐!”

“那是把本老爷,天天折腾得胃里直倒酸水,烦死个人!”

“我就不明白了,任凭他长篇大论,怎么可能叫得醒本老爷一个装睡的人?”

“这也就罢了,还有他这徒弟,那是天天缠着本老爷,给他讲课,要么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一撇嘴,“没辙啊,实在忍无可忍……”

“恶向胆边生,计从心来,略微操作了一下,可谁知道,两人就变这德行了?”

刹那间,景隆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死死瞪着这小儿,脸色唰地变得铁青,瞬间只感觉心中怒火腾腾地烧,肺都快要炸裂!

刁民!实乃大大的刁民呐!

朕还没问缘由,你倒是主动把底给交了!

这孔令先,那可是当朝声名显赫的大员,天下读书人之师,是朕派来给你讲学的,不是拿给你祸害的!

你去打听打听,别说当朝,哪怕历朝历代,有哪个臣子,受过皇帝如此造化待遇?派遣堂堂国子监祭酒来亲自登门讲学!

就这么折了?

你到底给人家施了什么巫术,好端端的怎就变这样了?

还有那唐子聪,那是国子监中有大才华的顶尖学子!你知道国子监要培养出一个顶尖的人才,需要花多少钱吗?

也被你祸害成这样了?

看这痴痴呆呆的样,应该是废了呀!

这也就罢了,那句“皇帝就是脑子有病,吃饱了撑的”,“这是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是几个意思?

每次呈来的折子上,说好的“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陛下,忠君之心可诏天地”呢?

算是看出来了,每次来临州府,这混账东西不给朕心里添点堵,他是浑身不自在。

旁边陈皇后,更是满面愕然。

望着这小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唯独长公主赵澜,美目流转,却又憋着笑,眼里已是说不出的欢乐玩味。

可同样这时,不等他景隆帝铁青着脸说点什么,接下来的情形,却更始料不及,让几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