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孔先生与唐公子疯了(1 / 1)

顿了顿,景隆帝才小心翼翼试探道,“比如将来,朝廷录用官员,减少官员举荐的名额,大量增加春闱科举录用名额,并且将科考的内容,大幅度加入你所言的这些学科的题目。”

“甚至,比如各州府衙门急需要一批精通水利学方面的人才,派到地方去兴修水利,更可以单独针对水利学设置一场考试,来录用所需的官员。”

“甚至县令县丞这类地方官员,必须通过水利学农学这类的考试,方可上任,才能为百姓真正做实事!”

“如此一来,岂不妙哉?”

可话音未落,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瞬间哭笑不得了。

只见刹那,这小儿脸色唰地变了。

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满脸紧张歪着脑袋四下瞅瞅。

眼见周围附近并无他人,才铁青着脸,压低声音一声骂,“你张嘴瞎说什么呢?找死啊?”

眉头一皱,“哥子,我发现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呐!”

“上次就训过你,嫂夫人也经常说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是不长记性!”

“不就是年轻时想去当官,结果科考也不中,举荐机会也没拿到吗,这辈子就跟朝廷取仕的问题杠上了?”

“迟早有一天,你得栽在你这张嘴上!”

“这些东西,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恶狠狠一瞪眼,一脸恨铁不成钢,“朝廷的取仕与教化制度,非常完善,举荐制为朝廷,选用了一大批非常贤明的能臣干吏……”

脑袋一摇,“实乃社稷与百姓之福也!”

“而且我这小学甚至以后中学,虽然会花不少钱,可目的也不是能培养几个官员!”

“无非是想让这些底层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能有书读,能真正学点东西。”

“哪怕将来,依然只能和他们的父辈一样,靠着下苦力活命,可肚子里能有点学识,总归没坏处!”

“当然,或许有一天,有个别孩子成了精通算学的大家,有人成了在恪物学方面造诣高深的学者,有人或许研究出了更加高产的水稻品种……”

“同样,绝大多数,可能只能去启蒙学堂做个先生,或者去商行做个小账房,或者在作坊做个普通的技术工匠!”

“但人生总归多了些选择,不再因为大字不识一个,注定只能靠卖苦力过活。”

“科考又不考这些,朝廷举荐官员,也不以这些为标准。不然,本老爷为何非得开设这些科目?”

于是乎,景隆帝面色漆黑,不想说话了。

看嘛!反正每次,一提到取仕制度这话题,这小儿就这副德行了!

都已经贵为当朝县公了,而且即将走马上任临州判司一职了,胆子大一点嘛!

再多聊点干货呗!

一时间,陈皇后更是一脸欲哭无泪。

倒是长公主赵澜,站在一旁,早已憋笑得脸蛋通红。

美目流转,眼波盈盈望着这小儿,竟是说不出的妩媚明艳。

然而紧跟着,只见这家伙,朝景隆帝又是一瞪眼,“本老爷刚说的记住了吗?管好你的嘴,我也是为你好!”

随即话锋一转,倒是热情张罗着,“行了,这天寒地冻的……”

“你们一家三口也难得来一趟,走,回本老爷府上,中午我让厨娘多弄几个好菜,咱哥俩好好喝点!”

走出园区大门,王老爷自然又从门坊后面角落,不紧不慢推出来他那辆做工粗劣还老掉链子的破自行车。

倒是直看得景隆帝,两眼发直又开始泛红。

然而这时,长公主赵澜却站了出来,圆润白皙的脸上,依然几分淡然温婉笑意。

贝齿轻启,“听闻王公子以前,每次出门,都用这自行车驮着那名叫赵婉的女侍卫……”

“上次便颇感新奇,不知此次回城,奴家能否也有幸,乘坐自行车,体验一番?”

可没想到,这家伙只是扭过头撇她一眼。

一言不发,屁股一甩跨坐在坐垫上,长袍一撩,脚一瞪,便径直朝前方跑去了。

只留下赵澜,一阵气结,几分恼羞一声冷哼,“小气!”

可看着因为路面有积雪难免打滑,那家伙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背影,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花枝微颤。

当三人乘坐马车,足足一个时辰,总算到达。

却见那小儿,又与上次如出一辙,竟先他们一步,早已到了府门外。

手中掌着那自行车,又在门口等着了。

眼见三人跳下马车来,自是开始张罗着往里面走。

“老爷,老爷……”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却见府门内,大步冲出来一年轻丫鬟。

径直冲到几人跟前,神色却是几分慌张,“老爷,可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算算时间,就住咱府上隔壁的孔先生与唐公子,已经十天没来咱府上了,而且这么久,也不曾见他们出过门!”

“大夫人说,毕竟是陛下派来,为老爷您讲学的,而且一人是国子监祭酒,一人是礼部尚书之子,身份特殊。”

“要有个什么闪失,老爷您也不好交代!”

“因此,出于关心,夫人便吩咐奴婢去探视一下……”

说着说着,却是满面骇然,“奴婢便去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孔先生与唐公子,好像是疯癫了!”

“师徒二人,就一动不动坐在他们院子里一棵桂花树下,左边坐一个,右边坐一个。”

“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人看着都比以往瘦了不少!”

“孔先生从始至终,就直直望着前方,目光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唐公子就更古怪了,一直就仰着脑袋,望着树枝上那些积雪发呆。这也就罢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为什么往地上掉呢,为什么往地上掉呢?”

“这也就罢了,他还在房顶上,挂了一个铁盆子,用一根绳子栓着一根木槌……”

“隔着老远,偶尔还一拽那绳子,木槌便敲一下那铁盆,发出哐哐的声音。”

“然后又念叨什么,明明敲盆子时,同时看见和听见声音,可为何打雷时就不一样呢?”

“奴婢招呼他们,也根本像没听见似的,完全没反应!”

“依奴婢看,两人应该是疯了!”

“而夫人一介女流,自是不便登门去探望。老爷,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