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眸光扫过昭阳,眼中带着几分厉色:“昭阳公主这话是在质问本宫吗?一个内侍而已,他喜欢绣花还是弹琴,本宫未必还要亲自过问不成?”
皇后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德妃妹妹倒也喜欢较真,昭阳不过好奇心重了些,听德妃妹妹说起绣花,只随口问了句罢了,德妃妹妹何必这般惊慌?倒有些让人意外了。”
皇后说完,缓缓抬起眼吩咐着那近卫军首领道:“这些个东西都好生收好,尚宫局可来人了?让他们派人仔细检查检查那内侍,本宫让李嬷嬷和你一同去,若再有什么证物,你便先交给李嬷嬷保管着,待会儿陛下下了朝,本宫也好一并呈给陛下。”
德妃闻言,便又冷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这么点儿小事竟还去打扰陛下?”
言下之意,便是再说皇后无能,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置不好。
皇后倒是全然不在意,笑了笑道:“陛下吩咐了,哪怕是同昭阳殿中闹鬼之事有关的,都得要同他禀报。”
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传来禀传声:“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起了身,楚帝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便道:“不必行礼了?朕听说找到了一些证物,在何处呢?”
德妃见楚帝已有一些惊讶,再听楚帝一进来问的话,更是奇怪,眸光在昭阳和皇后面上扫了扫,心中暗自计较着。
近卫军首领尚且未退下,听闻楚帝这般问,便连忙上前,将东西呈到了楚帝面前来:“陛下,这些便是。”
楚帝将那针和丝线拿起来瞧了瞧,面色却愈发地白了几分,额上亦是隐隐有青筋暴起,猛地一甩袖,转过头望向德妃,扬声质问道:“德妃,你可知罪?”
德妃被楚帝这突如其来的怒斥给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眼中满是惊慌之色:“陛下,臣妾不知陛下所言何事,亦不知臣妾犯了什么罪啊?”
“还敢狡辩?”楚帝将手中的那针和那丝线扔到了地上,冷笑着道:“这是什么?”
德妃更是不明所以,低下头望向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瞧了瞧,针是寻常所用的针,线也是寻常所用的丝线,她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便咬了咬唇道:“这是针线,可是陛下,这虽然是从臣妾宫中死去的内侍屋中搜出来的东西,可是与臣妾却是全然没有丝毫关系,却臣妾实在是不知,这普普通通的针线,有何蹊跷啊?”
楚帝见德妃事到临头了,还这副模样,更是气急,抬起眼来便喊道:“郑从容!”
郑从容连忙上前,将此前在昭阳宫外发现的巫蛊娃娃呈了上来,楚帝接过来便朝着德妃扔了过去,正好打在德妃的脸上,德妃却也顾不得难堪,将那巫蛊娃娃拿在了手上,巫蛊娃娃上面尚且留着一些针刺过的痕迹,德妃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才抬起眼来道:“这是昭阳公主的生辰……”
话还未说完,楚帝眸光便更冷了几分:“皇后生昭阳的时候你尚未入宫,你怎么知晓,这是昭阳公主的生辰?”
皇族中人的的生辰八字素来都是不能外传的,唯有生母和宫中亲近侍候之人才能知晓确切的时辰,即便是知晓,昭阳已经及笄,怕是记得确切生辰的人已经不多,可
是德妃一拿着那巫蛊娃娃,便说出了是昭阳的生辰,的确是有些太过蹊跷了几分。
德妃连忙道:“昭阳公主六月初六的生辰,这个日子十分好记,今年六月初六,臣妾还让淳安给昭阳公主送过礼呢。”
昭阳本也没想过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便将眸光转到了一旁,没有开口。
皇后声音响了起来:“本宫也不想同德妃妹妹为难,只是昭阳毕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是不愿意她出一丁点儿的事情的,德妃,你瞧瞧,这巫蛊娃娃上面的字迹,你可眼熟?”
德妃想也不想便连忙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望向楚帝:“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字迹是什么模样,陛下怎会不知?这根本不是臣妾的字迹啊……”
皇后蹙了蹙眉,眼中带着几分不喜:“本宫也并未说这是你的字迹啊,只是,李嬷嬷……”
皇后身旁的老嬷嬷便连忙从袖中取了一封帖子出来,递给了德妃:“这是李嬷嬷无意间瞧见的,是前两日长信宫中呈递上来的账册子。这账册子是长信宫中谁人在拟,本宫却也不知晓,只是,这上面的字迹,却是同那巫蛊娃娃身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德妃,这字是何人的?”楚帝定定地盯着德妃。
德妃连忙道:“陛下,此事是有人陷害臣妾啊。若是臣妾有心诅咒昭阳公主,为何会用和这账册子上面字迹一样的人,这岂非是在自寻死路?且这针线虽然是从那死去的内侍身上搜出来的,可是那内侍死得太过蹊跷,而内侍是昨晚死的,今天早上消息刚刚承禀到臣妾这儿,近卫军便来了,这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且若真是臣妾要害昭阳公主,定然会将这些东西早早地处置了,又怎会让它留在那内侍房中,任由近卫队的人搜查出来呢?”
昭阳在心中暗自咋舌,德妃的反应太过敏锐,对付起来,怕是并非难事。
“这些问题,本宫来替陛下回答德妃妹妹。”皇后接过了话茬子:“账册子也算是宫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妹妹既然愿意将账册子交由她来处置,便定然是对她十分信任的,妹妹宫中最得妹妹宠信之人,应当是青梅吧?这巫蛊诅咒之术,素来是宫中最为忌讳的,妹妹自然是要交给青梅来办的。关于妹妹觉着近卫军来得快的事情,近卫军首领正好在此处,陛下也在,不妨说一说?”
那近卫军首领便连忙行了礼道:“今早末将正率近卫军在宫中巡防,走到长信宫外之时,听到有尖叫声,末将上前询问发生了何时,听闻出了命案,便命人禀报了德妃娘娘入了长信宫中查探。”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本宫倒是不知,只是本宫却知晓,昨儿个昭阳宫中见过那装神弄鬼之人的那宫人挨个宫殿查看,便找出了那人,正好便是德妃妹妹宫中昨晚上死了的那一个。昨晚臣妾便已将结果禀报给了陛下,只因陛下政务繁忙,未能来得及处置,却不想今日一早人便没了。是畏罪自杀,还是有人杀人灭口,却也不得而知,须得等着尚宫局的人验明之后才有定论。若是畏罪自杀德妃所言倒也确实奇怪,可若是杀人灭口,却就有得查了。”
楚帝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耐烦之色:“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德妃,你便不必出这长信宫了,好生反思反思吧。”
德妃面上略带着几分惨白,只是跪着的背脊却仍旧挺得直直地,半晌,才朝着楚帝行了个礼:“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