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宫中亦是翻了天,守卫森严了许多不说,从尚服局到尚工局,甚至连尚寝局的掌事都被宣到了未央宫中查问。
只是查了两日,却仍旧没有什么线索。对方似乎十分狡猾,从布料到所用的丝线,都是极为寻常的,从样式来看,应当是三等宫人所穿的中衣。只是宫人的衣裳上多半会绣着所属宫殿的名字,可是那衣裳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三等宫人在这楚国皇宫之中,足足有上万人。
要从那上万个宫人之中找到凶手,且还是在没有任何的线索之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是动静太大,德妃便也坐不住了。在事发之后的第三日,终于施施然到了未央宫中。
“皇后姐姐这几日似乎有些忙啊,这又是加强戒备,又是传唤六局的人问话的,倒是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德妃已经三十五六,可是容貌保养得极好,面若桃花,眉眼之间自成风情。
昭阳正巧在未央宫中给皇后请安,听见德妃这么问,便有些怯怯地开了口应道:“竟然连德母妃都惊扰了,不过是我宫中闹鬼,结果发现竟是人为。父皇和母后害怕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一时担忧,父皇才下令严查的。”
德妃瞧了昭阳一眼,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闹鬼了?这可是个新鲜事儿,可查出来了是谁所为的?”
“还没有呢。”昭阳低声应道。
“连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吗?”昭阳低下了头,德妃便更是吃惊了:“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这样查了几天了,还没有一点儿线索。”
昭阳撇了撇嘴道:“那天倒是有宫人瞧见了那人的模样,可是这后宫之中宫人那么多,要查起来实在不易,方才我还在同母后讲呢,就应该让所有登记在册的宫人一个一个地去让瞧着了那人容貌的人去辨认,我就不相信,他能够跑得掉。”
德妃闻言,眉头倒是微微蹙了蹙,眼中快速闪过了一道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神采,半晌才道:“就应该如此,宫中竟然有这装神弄鬼之辈,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德妃又同皇后说了些宫中的事务,才施施然离开了。
皇后抬起眼看了看云裳,才笑着道:“倒是比我们预想的沉得住气多了,你有信心能够让她露出马脚?”
昭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母后放心,看我的便是。”
当日下午,就有未央宫中皇后身旁的一个内侍带着昭阳宫一个宫人去挨个宫殿的查看所有宫人,只是光查看,从头到尾也几乎没有说话。还未到晚上,便从昭阳殿中传出了消息来,说在昭阳殿外装神弄鬼的宫人已经查了出来,且已将凶手奏明了陛下,等陛下下令便可抓起来问话。
一时之间,后宫之中便又像是闹翻了天一般,皆在谈论此事。
只是楚帝因着政务繁忙,一夜未出养心殿,此事便也理所应当地延误了。
第二日一早,昭阳就被沧蓝叫醒了过来:“公主,德妃宫中有个内侍死了。”
 好一会儿,昭阳才回过神来,半晌才道:“可已经禀报给母后了?母后可有派了近卫军过去守着?”
沧蓝连忙扶着昭阳坐了起来,轻声应道:“安排了,现下正在长信宫中搜查那宫人的住所呢。”
昭阳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该放的东西可都放了?”
沧蓝四下看了看,才连连颔首:“已经依照着公主的吩咐办了,早已经准备妥帖了,公主放心便是。”
昭阳嘴角便翘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给我洗漱穿衣梳妆,可断然不能错过了好戏。”
长信宫,是德妃居住的宫殿,宫殿的布局和布置几乎同未央宫相差无几,德妃从未向任何人掩饰过她的野心,只是应当放在心上的人却不曾在意过。
皇后已经到了,就在长信宫的正殿之中坐着喝茶,德妃坐在皇后下首,眼中带着几分冷意,只是面上却是笑着的:“不过一个宫人而已,皇后姐姐也未必太过大题小做了一些吧。”
皇后神色亦是淡然,只笑了笑道:“如今宫中不太平,自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德妃撇了撇嘴,低下头不再说话,却让刚进殿的昭阳瞧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昭阳暗自握紧了袖中的手,快步上前,同皇后还有德妃见了礼。德妃的神色更是不好了几分:“连昭阳都来了?”
昭阳连忙应道:“我听宫人说,德母妃的宫中闹了鬼了,鬼魂杀了一个宫人。我想起此前昭阳殿中闹鬼的事情,便坐不住了,才急急忙忙地赶来瞧瞧。”
“闹了鬼了?鬼魂杀人?”德妃蹙了蹙眉,“是什么人在胡言乱语?这宫人的本事倒是一日比一日大了,什么话都敢乱传,姐姐作为后宫之主,此事只怕还得好生查一查,今儿个只是传什么闹了鬼,若是以后传起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岂不是让姐姐难堪?”
昭阳在心中冷笑着,德妃果真是德妃,便是有这样的本事,她随口编的借口,都能够被德妃拿来作为攻击的理由。
皇后只淡淡地瞥了德妃一眼,神色平静:“妹妹这长信宫出了事,若不是长信宫的宫人到处乱嚼舌头根子,旁人又怎么知晓?这御下无方的罪名,可是不轻。”
德妃面色更难看了几分,正欲开口,见近卫军首领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三人行了礼,方禀报道:“属下在那宫人的房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着,就呈上了一个用布料包裹着的东西,里面有一团丝线,还有一小把针,约摸三十来根的模样。
见着那些东西,皇后的身子便挺直了一些,眼中泛起一抹冷光。
德妃却是毫不在意地模样:“这有什么的,宫中的宫人闲来无事,也会做一些针线活,绣绣花什么的打发打发时间。”
“绣花?针线活?”昭阳抬起眼来望向德妃:“方才我在进来的时候瞧见近卫,问了问情况,据闻死者是一个内侍,一个内侍,竟然也会绣花,也会做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