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巡抚徐可求听徐光启这么说,也就认真凝思起来,然后很认真地道:“下官也觉得这里不错!当年马云、叶旺二将军奉太祖命从蓬莱乘船伐辽东,一路顺风而到达此处,故改此处名为旅顺口,由此可见,此地为一吉地也,很适合作为水师驻地。”
徐光启细看了看周围后,也点头道:“既如此,那我等便联名上疏以此地为近卫营水师训练与驻兵之处,如何?”
“谨遵阁老吩咐!”
徐可求和沈有容回了一句。
接着,徐光启就对徐可求又说道:“但这一带还算比较荒凉,辽民如今基本集中在辽西,尤其是东虏为患后,这一带常遭寇掠,而要在这一带要驻军的话,从长远来看,得让这里的屯垦之民越来越多才好,按照圣意,边镇之地要想永固,得先有人,有人后才会有买卖耕耘,才会有钱粮赋税,才能实边!而计划是先移山东之流民,所以,徐中丞,你接下来得尽快组织招募山东境内流民打造船只、修整码头,并做好动员鼓励之策,到时候随时准备让山东富余之民迁居辽东垦荒实边。”
“是!请阁老放心。”
徐可求回了一句。
而在这之后,徐光启就去辽东见了熊廷弼和孙传庭,然后再经山海关回了京城。
“启禀陛下,臣荐举让登莱总兵沈有容兼任金州卫指挥使,负责旅顺口的水师驻地营建,而山东有司所募流民当先用于旅顺口营建,接着当将垦荒之田地分其耕种,以达到实边之目的,如今东虏已轻易不敢再绕沈阳和辽阳而深入金州腹地,正是朝廷趁此机会夯实金州海防之机会,以做将来从水路派大军进剿东虏之准备!另外,当在天津设造船厂,专门打造战船!如今天津一带工匠云集,各类作坊齐全,正适合组建一大型船坞。”
徐光启在见了熊廷弼和孙传庭回来后就提出了他跟熊廷弼等讨论后的看法。
朱由校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很妥当的,但这得花不少钱粮,扩大官营纺织产业的事筹办的如何?”
徐光启因此忙拿了份名单出来:“这些皆是最近表示有意要入股官营纺织产业的人,但因涉及的背后权贵甚多,故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因此接过名单看了起来,一时,他就发现名单上几乎都是有权有势的。
不过,朱由校也发现这些有意的都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北方勋戚和士绅为主,明显是有意和皇帝陛下一起共夺江南勋戚士绅之利,而不在乎江南勋戚士绅和自己也是同一个阶层。
资本家能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
如今这里面一些精明的北方勋戚和士绅也不例外。
而朱由校也就因此笑了起来:“这些还留在朝堂上,没被朕收拾的阁老、尚书什么的,果然是精明的!包括那些勋戚,也有很多聪明人啊。”
接着,朱由校就把名单放在了桌上:“想和朕一起赚外番的钱,可以,但将来谁要是对朕不忠,不顾大明利益,也别怪朕不客气!现在想和朕一起发财容易,但将来想要摆脱朕的控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陛下圣明!既如此,臣这就遵旨去办。”
徐光启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过也有不少没参与进来的,得防备着这些人点。”
“是!”
徐光启再次回了一句。
“朝廷应该会在接下来有更大的动作,因为无论是天津的流民安置、还是羽林卫扩军,接下来得到花不少银子,天子不可能只满足于徐家现在所带来的那点棉纱利,嗅到这里面的味的北方权贵士绅只怕也会跟着要和皇帝一起夺我江南士绅独占多年的海贸之利!”
时任礼部左侍郎的钱龙锡此时在一自家暗室里轻声对门生倪文焕说了起来。
倪文焕点首:“已经有这种风声了,听闻徐光启已经在暗中和英国公张维贤、方从哲、李汝华这些权贵的人接触,说是要将海贸之利一部分分与皇上、一部分分与庶民、一部分分与他们!”
“这怎么能行!从来这海贸之利便是属于我南方士绅之利,不过分些许于庶民果腹,朝廷怎么能又与民夺利!江南被征重赋也就罢了,这海贸之利本就为优待士绅之应有,怎能夺走!我们这位陛下真是比神庙还贪,虽不取矿税之利,却直接夺我等最大之利!”
钱龙锡神色凝重地说了起来。
“满公已经暗中组织士子成立新社,想必有所动作,钱公,我们也不能不有所动作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走我江南士绅之利啊!”
倪文焕心急如焚地说道。
钱龙锡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如今朝堂上是方贼等把持,我们若擅动,身败名裂不说,还会使我江南之势再次大减,如今就连与我们走得近的吏部赵公尚且只能称病,我们还能怎么办。”
“少冢宰是因为北方人,以前虽与叶公等东林诸君子走得近,但现在我们江南士绅之利被夺,他自然不会有切肤之痛,要称病也很正常,可我们不能坐视,不然何以对得起整个江南士林!”
倪文焕激动地说了起来。
钱龙锡听倪文焕这么说,倒也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身为江南士子出身的人,不能不为江南士绅谋划,不然做这官是为何?难道真是要无情无义乎?使那独夫从此更加猖狂?明着来肯定是不行,但我们可以背地里搞事,这纺织之事,最关键的在于谁手里的棉花、生丝原料够多,我们得想办法,让江南各家商号多囤购生丝、棉花,这样朝廷和北方这些权贵士绅想去江南搞纺织之事即便有好的技艺也没棉花、生丝给他们用来纺织!”
“钱公此策甚为高明!我们是当大量囤积生丝、棉花,反正真论其财力,我们可比他们这些人阔绰!何况,生丝、棉花大部分就都控制在我们手里。”
倪文焕因此笑了起来。
这时候,钱龙锡之侄钱廷机突然走到外面敲了敲门:“伯父!”
钱龙锡和倪文焕忙闭了嘴。
倪文焕还立即躲在了屏风后。
毕竟现在东厂卧底无处不在,倪文焕来见钱龙锡又是直接走的后门,钱府许多人都不知道,所以,钱龙锡不得不小心些,连自己的侄子也得防备着。
“进来!”
待倪文焕躲在屏风后面后,钱龙锡才喊道:“进来!”
然后,钱廷机才走了进来,忙说道:“伯父,刚刚外面传来消息,水西土司安邦彦反了,西南又出乱子了!”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钱龙锡难掩喜色地点了点头。
“是!”钱廷机离开了这里,并主动关上了门。
而待钱廷机一走,钱龙锡已经忍不住地彻底咧开了嘴:“到底是还是有不安分的土司,希望他们能闹得大点,别像上次奢崇明那样,连点动静都没有,白让我们期待一场。”
“这次不一样,水西土司可是西南最大的土司,实力非奢崇明的永宁土司可比,或许能闹出大的动静。”
说着,倪文焕这时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且也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了一句。
“但愿吧,但愿这内患能逼得朝廷暂时罢手,不夺我江南士绅之利。”
钱龙锡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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