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黄中磊的范兴快走几步走到坐在桌子后面的对方面前,恭敬地低头弯腰拱手:“拜见厂公大人。”
黄中磊作为皇帝制衡朝堂大臣的势力东厂首脑,对范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上轻声说道:“免礼吧。”
范兴竖起耳朵认真听厂公大人的声音,立刻又作揖鞠躬了一次,这才直起身子来。
黄中磊轻声问道:“这一趟的差事办得怎么样啦?”
范兴小心说道:“已经查清楚了。天水县被流寇攻下掳掠一空之事是天水县的一个巡检惹出来的祸,但他很可能是替当地的一名地主做的事,所以并非主谋。这巡检惹出祸事之后以为凭借天水县县城可以抵挡翻天鹞的兵,依托县城城墙进行顽抗,结果误判了翻天鹞的决心,天水县的守军也没有做好准备,遭遇突然袭击流寇就真的把城给攻下来了。”
黄中磊微微来了些兴趣:“这流寇居然如此坚决地攻城,想必他们惹到了流寇的什么要紧人物。”
范兴道:“厂公大人远见万里,确实如此。不过已经没办法查清到底是他们为什么惹到对方了,只猜测极有可能是抓了那翻天鹞的要紧人物,关在天水城里,也不知道对方的实际身份。等流寇来讨要的时候定是不愿交出人质,结果惹来流寇攻城,全县官员被杀,全城百姓被掳走。”
黄中磊:“嗯?找不到那地主和巡检问话吗,是被灭口了?”
范兴:“确实如此,流寇拿下天水县城之后,只对那一家地主灭门后焚烧,然后掳掠县城财物人口后离开。全县官员里只有巡检的尸首没找到,怀疑是在那地主家里一起被烧成灰了。”
黄中磊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这流寇的踪迹找不到吗?皇上很关心被掳走的百姓啊。”
范兴做出尴尬无奈的样子,应道:“那翻天鹞死灰复燃,数百骑兵在安江道四处纵横,卑职无能,无法查找线索。”
黄中磊摇摇头安慰道:“也不怪你,你手底下才几个人,怎么有办法和翻天鹞那么多骑兵相抗衡,能查到如此详尽的线索已经辛苦你了。那些百姓这么久都不见踪影,怕是被翻天鹞送到老巢去了,等将来打赢了国战,再派兵救出他们吧。”
范兴赶紧说:“厂公大人心系百姓,令属下敬佩。”
黄中磊对空中某个方向拱手道:“百姓安危与我本职无关,但在陛下身边久了,受到陛下大仁大义之熏陶,我也染上文官们的习惯了。”
然后黄中磊问了范兴一番路上的见闻,就等于范兴的汇报结束,然后这件差事到此为止结束,范兴就可以离开了。
但黄中磊见范兴还没走,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吧。”
范兴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说道:“这次在安江道遇到了之前在冕州处理曹公公意外时结识的延寿教教主周宇,在他那儿盘桓了几天。他托我带了份礼物送给厂公您,我不好推拒,就带来了。可否请大人看一眼?如果大人不喜欢,我再退还给他。”
黄中磊位高权重,平日里送礼的人多了,都是拉关系或者想办事的。他对于冕什么教主送的礼物没多大兴趣,反而要考虑收下礼物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所以他问范兴:“范大人,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他是有事要办?”
范兴一听黄中磊叫自己范大人,有些头皮发麻。但他知道厂公大人只是觉得什么民间教主送的礼不会有多好,所以才不热衷这份礼物。
范兴说道:“对方想在京里做个生意,想请我庇佑。”
黄中磊一听是这种事,一挥手:“无妨,你自去做吧。咦,难道这生意你都罩不住?是什么生意?”
范兴道:“怎么说呢,出售贵重珍宝的生意。”
黄中磊皱眉:“拿伪造的珍宝拿来骗人?这种生意你沾上干嘛?这种生意是极麻烦的,万一遇到被骗的是皇亲国戚还不依不饶,我都罩不住。所以你还是回绝了那什么教主吧。”
范兴小心翼翼地说:“卑职眼力差些,觉得可能是真宝物。要不然大人您看两眼,辨辨真假?”
黄中磊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看来你与这教主关系不浅啊。送了你重礼吧?”
范兴也不隐瞒:“是,卑职听说这延寿教在安右道已有教徒10万,不论出于何种目的,结交对方教主都是一桩不亏的事情。”
黄中磊听明白了范兴的意思。
他们干东厂这一行,如果皇上哪天注意到延寿教这个民间势力了,问下来大家却一问三不知可不行。要是与这教主有联系,知道他的一些行事和讯息,到时候就能在陛下面前讨个好彩头,让陛下觉得东厂没有白拿钱,是很精干的。
所以黄中磊干脆地说:“既然你心里有数就好,把他的东西拿进来吧。”
到了这种级别,送礼也是没那么好送的。范兴见自己总算找到了送礼的机会 ,就让手下人把周宇送的礼物抬进来。
这是一幅画卷,颇为巨大,仅仅画轴就有三米长,卷起来的画直径也有半米,抬进来的时候因为沉重,甚至用了六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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