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军糜烂人尽皆知,军势早已不复当年,即便这几年朝廷有在暗中整顿,支持像陆长风这样的年轻一辈将领在军中掌权,打压西北系老将,可西北派系将领在军中深耕多年,军中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快速见效简直异想天开,虽说拥兵二十万,但能够拿出几分战力尚未可知,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大军压境,陆长风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辽东。
因为他知道,相比西北,辽东距离都城实在是太近了。
作为大梁中枢,都城不容有失。
可仅仅一个撼山营,万余人,能抵挡西北诸一十八万大军么?
西北,有孤忠啊!
官家今日确实受到了不少震撼。
包括太子。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颓丧是否配得上这些忠臣了。
官家坐在上位,沉默地看了一圈,忽然把目光放到一直不出声的殿前使身上。
“殿前使,若是朕留在都城,内御直要如何安排?”
老者微微张开双目,站了起来,拱手道:“但凭官家差遣。”
官家微微颔首,忽然觉得有了一丝底气。
这底气不止是来源于内御直,还有底下的一众大臣、南疆沐府,西北撼山营、十八寨,那些千千万万为大梁呕心沥血的人!
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沉吟了片刻,道:“国难当前,朕不迁都了。”
“先不说敌人尚远在千里外。”
“如今,在边境尚有为大梁奋战的勇士,在朝堂还有为大梁披肝沥胆的肱骨,天下人心不稳,正是需要安定人心的时候,若此时迁都,抛下了不仅仅是都城百姓,还有天下臣心。”
“大梁尚凝聚的民心、军心便有可能一霎间崩碎。”
“为了大梁,国都不能迁,朕和一众皇族也不能走。”
“自古以来,不能只有死战的将士,也合该有殉国的天子。”官家一掌拍在椅把上,坚声道:“若是真的兵临臣下,大不了就在此地与他们死战!”
“少了一个皇族,少了大梁,九州也不会亡,但起码后来人看到史书的时候,不会笑话大梁丧权辱国!”
声音掷地有声,久久回响。
半晌,众人推金山到玉珠,纷纷下跪,高呼:“陛下圣明!”
跪拜的人之中,有小源,也是他最甘心跪拜的一次。
“传旨!”
官家站了起来,朗声道:“沐家忠勇可嘉,封沐老将军为黔国公,加封镇南节度使,都督南方七省一切军政,平定活尸之乱,还我南疆安宁!”
“沐家三百子弟赐武进士出身,封武平校尉,由沐月统领,返回南疆助黔国公平乱!”
“十八寨圣女黎莎封青州郡主,五百壮士封武正军校,一道返回南疆平乱!”
“陆长风封征西将军,主持西北诸军军务!”
“官家不可!”
官家的旨意一出,左相几名大臣脸色一白连连出声劝阻,沐月下意识站了起来。
“官家,封赏太厚了!”左相先是对着官家说道,随后望向沐月,道:“老夫是为了大梁,所以有些话会得罪沐帅,请沐小姐莫要见怪。”
沐月笑道:“左相大人说笑了,您想要说的,正是臣女要说的。”
官家闻言坐了回去,示意众人起身,说道:“左相,你要说什么朕明白,你的担忧朕也知晓。”
“但如今乃是非常时期。”官家神色冷峻:“事急从权,担忧隐患可以一概放下,沐老的心意朕明白,但不能不懂现状。”
“南疆外有数十万活尸翻山越岭,内又有数城爆发了活尸之乱,即便沐家军都是精锐,内外夹攻之下又撑多久。”
“而都城破败,禁军伤亡惨重,朝廷无法调拨精兵支援,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南疆一步步沦陷。”
“将南方七省军政交由沐老将军,至少能统一调配人力物力,各方不至于互相掣肘,南疆说不定还能存一线生机。”
“至于左相所担忧的事。”官家忽然笑了笑:“朕相信沐家。”
左相闻言,嘴角蠕动了几下,还是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沐月见状便道:“沐家必不负官家,请官家恩准我等沐家子弟留守都城,即便不能执戈卫宫,也能当个守城卒!”
官家闻言哈哈一笑,挥挥手:“沐家将门子弟,有你们镇守都城,朕可放心安睡。”
“但是”官家话头一转:“将门子弟的手不该只是拿着仪刀,也不该握着城门卒手里的棍子,你们的刀剑是要见血的!”
“回去吧,回到南疆去,为朕、为大梁、为南疆,谋一方安宁!”
见官家这话,沐月有些动容,立马下拜:“遵旨!”
见天子已经决定了,几名老臣虽然还有想法,比如让沐老将军主政南方七省一切军务,但朝廷又该派谁去当这个监军呢。
但他们最终还是忍住了,既然官家不提,那意思就是很明确。
朝廷不会派人节制沐帅。
即便心有担忧,但考虑沐家世代忠良,如今的沐帅和官家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应当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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