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看到李斯从外面走进来,李信推桌而起,噔噔噔地迎了上去,等到了近前,拉着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看漏,导致公子对着他一通批判,李信又回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李斯原来站的地方有两个人,一个王林,一个不认识,他回过头来,问道:“李斯,公子呢?”
“将军能来,实在出乎意料。”
李斯不回答问题,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信。
这让本就急性子的李信,更加着急了。
他改变称呼,再次催问道:“李大人,公子在哪儿?不是你写信说公子在这里,让我来的吗?”
李斯挣脱李信的手,斜着头看向门口,目光落在成蟜身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吟吟道:“我只是请王翦将军派人来,没说让你来。”
李信曾在吕不韦的府上打过他,下手还挺重。
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两个人在咸阳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结下怨仇。
到了韩国,更不可能。
李斯不直接提示李信,就是要故意戏弄他一番,就看能不能看懂自己的眼神了。
看懂了,就能找到公子,看不懂,那他就准备看戏了。
长时间跟在成蟜身边的贴身护卫,竟然认不出成蟜来,尽管是改了妆容,李斯也乐得看戏。
反正,接下来几天,韩国要出事,使团会很闲,没事干。
“你的意思,这个人知道公子在哪儿?”李信盯着贴了胡须的成蟜,过了会儿,突然问道。
李斯斜着眼睛,看向李信,解读的好啊!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将军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就不像是个好人。”李信不太相信,在两个人之间有所犹豫。
他还是倾向于问李斯,信是李斯写的,又是使团正使。
那个脸不熟的家伙,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不靠谱。
李斯到了韩国以后,一直担心成蟜惹出祸来,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笑又不敢笑。
李斯不能笑出声,可是又压不住扬起的嘴角,于是,他努力克制着脸部肌肉,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
“你确定?”
李信只想问李斯,可是他不说,没办法,只好妥协,一步三回头,“我去问了,如果他不知道,我可能就要对李大人不礼貌了。”
“将军放心,他一定知道。”李斯开口道,带着点儿微颤的笑音。
李信留给李斯一个后脑勺,毅然决然地跟着成蟜大步走了过去,在房间前面把对方拦下,站在门口挡住去路。
正要开口问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就这么直接问,怕是会暴露公子的行踪和身份。
他扭头看向李斯,后者正对着他露出鼓励的笑容。
李信选择相信李斯,可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把胳膊搭在成蟜肩膀上,勾着脖子,低头问道:“你知道公子在哪儿吗?”
“噫?”
“这是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李信看到成蟜的下巴上,有白糊糊的一层,颜色很淡,被胡须挡住,要不是近距离观察,很难发现。
他的目光上移,对上成蟜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无语,愤怒,还有嫌弃。
“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公子在哪儿,怎么这么大的恶意?”李信随口说道。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胡须上,他忍不住上手摸了上去。
李信的手刚一碰到,成蟜的胡须就弯了,他就像是发现了新物种一样,满心好奇,稍一用力,胡须掉了。
见此情形,李信直接把胡须拿掉,然后又把贴在嘴唇上面的胡须一柄拿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看,李信发觉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因为离得太近,视角有所遮挡,便后仰脖子,仔细地打量着,“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是来自咸阳的朋友吗?阿信!”成蟜被李信的胳膊夹着脑袋,脸都憋红了,他抬起眼睛,恼火地看着李信。
“公…公子,我,我没想到会是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谓,熟悉的面孔,同样的贼眉鼠眼。
李信骤然松开打拐的手臂,把成蟜放了出去,他噔噔后退两步,双手抱在一起,正要道歉,就发现手里还拿着两撇假胡须,“公子,你的胡须。”
匆忙又走了上去,把假胡须贴在成蟜的嘴上,歪歪斜斜的,还有一大半凌空,幅度极小的摆动着,没有粘上,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哈哈哈~”
“哈哈哈~”
李斯在后面看完全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边笑的前俯后仰,驿馆里全是他幸灾乐祸的笑声,一边用衣袖擦着眼角的泪,既有憋出来的,也有笑出来的。
王林和黑石几个人被李斯的笑声吓了一跳,怪异地看过去,这位大人,怕是脑子不好?
李斯没有管这些人的目光,在他们的注视下,闲步走到李信身旁,拍着他弯下去的腰背,幸灾乐祸道:“这就是李将军说的,贼眉鼠眼,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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