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闵冷眼看了卢公亮一眼,淡淡说道:“卢相,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危言耸听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北豫的事解决了。”
卢公亮微微欠身,没有再说什么,仍旧一脸淡然。
“老东西,若不是看在你们卢家还有用,朕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刘闵眼睛微眯,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掩盖着心里的杀意,同时将目光停留在秦安道的脸上,“兵部!”
“臣在。”秦安道躬身出列。
刘闵抿了口茶,问道:“秦尚书,拿个主意出来。”
“臣以为……”秦安道沉吟着,“嗯,臣以为,王大夫所言有理,北豫不比其他地方,前几年的灾荒致使民生凋敝,匪寇猖獗,方将军既然上疏求援,想必局势不容乐观。”
刘闵微微颔首:“秦尚书的意思是,赞同朝廷发兵拨粮?”
“不不不,陛下误会了。”秦安道连连摆手,“臣虽赞同王大夫之言,但也认为宋侍郎所言不无道理。如今草原纷乱,难保哪日战火不波及到冀州,西域各国近两年也是蠢蠢欲动,就连东夷也接连在幽州挑事,国库的钱粮尚要支持各地边军,以备不时之需,不可随意拿出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各地守军皆有重责在身,根本无从调动,咱们就算是想出兵,也无兵可出啊。”
刘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依着秦尚书的意思,我大召连区区几个毛贼也收拾不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秦安道的头又低了几分,“臣以为,年前陛下已经许了方将军组建新军,想来这几个月也该有所成效,再加上他手里本有的三万铁骑,以方将军之才,对付叛军应该足够。”
“老臣附议。”户部尚书马邕连忙应和了一句,只要不让他出钱,他就赞成。
刘闵脸色还算平静,扫视着群臣,见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的臣子,勾心斗角的有,浑水摸鱼的有,明哲保身的有,如秦安道这种各方不得罪,充当老好人的,更是比比皆是,可真心为国的,却是少之又少。
还三万铁骑?难道东边的威胁,就比那些异族少吗?
刘闵沉吟良久,最终想出了一个中和的办法:“工部。”他又叫出了另一位官员,说道,“半月内,备齐一万套兵甲,送往豫州。”
“这……”工部尚书吕尧佐一脸为难,“皇上,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急了点,眼下工部人手不……”
“吕尚书!”刘闵再也克制不住怒火,一拍御案,冷冷地斥道,“不若等反贼占领了豫州,攻破了邯城,杀入皇宫,在这永昌殿内,将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再把兵甲备好!”
“臣惶恐。”吕尧佐身子一颤,连忙跪倒在地,“臣只是怕耽误了时辰,致使……”
“耽误了时辰,你就用自己的脑袋,去祭北豫的将士们吧!”刘闵又是一拍御案,“哼,退朝!”
看着皇帝满脸怒意得拂袖而去,群臣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尴尬,直到内侍司总管的一声“退朝”响起,众人才齐齐跪倒,同呼恭送。
等石念及也离开,几个与吕尧佐关系好的,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听着他大倒苦水,也都是小声应和着。
而一旁的卢公亮依旧保持着他的淡然,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目光在宋绍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迈步向着殿外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众言官。
俄顷,殿内就只剩下户部和兵部的两位天官,以及尚书令楚临丞。
“楚相,您看此事……”马邕小心翼翼地凑近楚临丞,低声询问,试图从这位帝师的脸上窥探出一丝端倪。
楚临丞微微侧目,目光在马邕那略显紧张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又转回,淡淡地说道:“马尚书,此事陛下已有决断,我等只需遵旨行事即可。”
马邕闻言,心中稍安,却也不敢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他知道楚临丞的脾性,这位宰相素来以稳重着称,从不在朝堂之上过多表态,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足以让朝堂震荡。
秦安道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楚相,您看这北豫的局势,是否真的如方令舟所言那般危急?”
楚临丞的目光在秦安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移开,声音平静无波:“秦尚书,北豫的局势,陛下自有圣裁,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不必过多揣测。”
秦安道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连连点头称是。
楚临丞不再理会二人,背着手,缓缓向着殿外走去,心中却在思索着更为深远的事情:北豫的局势,真的只是一群山匪作乱那么简单吗?
方令舟的奏折中,虽然言辞急迫,但细细想来,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意图。因为那字里行间,只求下拨钱粮,却未曾提起一兵一卒的需要。
一道精光,在这位大召的擎天之柱的眼眸一闪而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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