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邹师晦久久不语,项小满心里既感到无奈又觉得可悲:“难怪和贾淼那种人有交情,也是一头倔驴,可惜了。”
王越仰头看了眼邹师晦,又问项小满:“你到底猜到什么了?他是不是已经投靠东召了?”
“他应该是没有这个想法……”项小满还在看着邹师晦,摇头叹道,“只是以他的行为,肯定是活不成了,唉,何必呢。”
事实上现在不论邹师晦开不开城门,也注定是一个死了,若没有紧闭城门这件事,或许还能逃过一命,毕竟没人会想到是他暗中联系了青州军。
可现在有了关城门的行为,再有他之前对众军士说过的话,基本就坐实了他叛国投敌的罪名。
一旦开了城门,不说大军,单是一营的火头军就会立刻活撕了他;不开城门,早晚也会引西召大军来攻,到那时就连城内百姓可能也会跟着遭殃。
当然,除非青州军有能力,将五千六百余众剿匪军一个不留的尽数斩杀,这样一来无人报信,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可青州军有这个本事吗?
前军阵前,四营已被冲散,正如溃堤一般四散奔逃,长史文昶被射杀,司马陈乔鸢受伤昏迷,五千大军只剩廉家父子领木字营护着贾淼且战且退。
“父亲,给我留下五百骑,孩儿掩护你们……”廉澄一刀砍杀了一骑,疾声催促,“您赶紧护着贾别驾先走。”
廉定邦实在不愿丢下自己的儿子,但以现在的状况,若是同时撤退,敌军必定追击,到那时全军都会暴露在敌军铁蹄之下。
他虽少有机会带兵,但在父祖两辈熏陶下,自然懂得带兵取舍之道,咬了咬牙:“澄儿,我把木字营都留给你,一定活着回来。”
说罢不再犹豫,猛地扯过将旗挥动了几下,率领仅剩的三百余亲卫军,护着贾淼不顾一切的往北逃窜。
没了后顾之忧,廉澄松了口气,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扬起长刀喝道:“兄弟们,后退一定会死,前冲还有生机,随我杀!”
一骑当先,竟然向着青州军反冲而去,木字营八百骑兵受到鼓舞,也是瞬间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血性,同时大喊着紧紧跟上了廉澄。
跑出战场的贾淼突然听到震天的喊杀之声,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眼,顿时红了眼眶。
他此时的心境如何,没人知道,七八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是转瞬即至,他还来不及调整情绪,就看见了城墙上下的对峙。
瞬间眉头紧皱,拍马上前:“怎么回事?”
这些军士里最大的官就是粮官王越,可王越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便推了推项小满。
“啧,你推我干啥?”
王越又推了他一下:“事关全军将士的性命,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快跟贾别驾说清楚。”
“这还有啥说的。”项小满翻了个白眼,“事情不都明摆着呢?”
说完,看向赶回的贾淼一众,目光越过受伤的陈乔鸢,又绕过浑身是血的廉定邦,在那一群残兵中左寻右找,不禁微微皱眉:“大黑熊呢?”
贾淼没有说话,驱马来到城下,仰望着邹师晦:“养明兄,这是何意?”
“善仁兄……”邹师晦拱了拱手,而后摇头苦叹,“如此朝廷,已不配我为他卖命了。”
“你说什么?!”贾淼愣了一下,顿时怒火中烧,“你,你这是造反吗?”
“造反?”邹师晦轻笑一声,“你若认为这是造反,那便算是吧。”
“邹师晦,你找死!”廉定邦怒气上涌,自己的儿子正与敌军冲杀,尚不知能否活下来,此时听到邹师晦所言,当即夺过身边士卒的长弓,对准城上张弓搭箭。
“廉校尉且慢!”贾淼慌忙拦了一下,“本官还有问题要问他。”
随即又望向城墙:“养明兄,你我寒窗苦读十数年,好不容易考过策试,受到皇上看重,正当一展抱负,上报朝廷下安黎民,为何要反?”
邹师晦不答反问:“善仁兄,在下想问你,你上报的是谁?”
贾淼义正辞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是当今顺天皇帝。”
邹师晦点了点头,又问:“你方才也说要下安黎民,那若是皇帝与百姓的利益起了冲突,你又站在哪一边?”
贾淼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深意,沉声说道:“皇帝虽是九五之尊,却也是一个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身为臣子,他若是作了错事,我自当上书劝诫,方是为臣之道。”
“若他不听呢?”
“死谏!”
项小满挑了挑眉,不愿再听贾淼说话,走到廉定邦身后,拍了他一下:“廉校尉,廉澄呢?”
廉定邦满脸担忧向南望去:“他自领木字营殿后,掩护我们……”
话未说完,突然神情一变,转忧为喜:“澄儿!”
一骑狂奔而至,来人正是廉澄,披头散发,头盔已不知去向,铠甲残破,浑身浴血,身后跟来的木字营将士,已经不足百骑。
“父亲!”廉澄来到近前,与廉定邦打了一声招呼,而后对着贾淼抱拳说道,“贾别驾,青州军正往这边追来,无需再等,速速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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