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心思很微妙,他就这般站在赵家宅邸前。
过去如此多年,赵家颠沛流离,人丁散去不少,几乎已没有认识周未之人。
他们在郑家族地内往来,与周未也皆只是陌路。
约莫过了片刻,那小姑娘又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她四处张望着,趁着四下无人,迅速把周未拉了进去。
“师傅答应见你了。”
小姑娘带着周未走了一条小路,穿过几处楼台水榭、百余座洞府灵地,又走过数百级阶梯,似是绕过了整座赵家族地,终于到了山后。
越往此处走,越是觉得静谧。
“这里是后山!”
小姑娘很熟悉这里,指着这座较为低矮的山坡。
山坡之上通体被白雪覆盖,与其余桃花岭诸山对比格外明显。
靠近上山的小道后,周未越发感到从这低矮“冰山”传来的冰凉。
“师傅就在上面。”
小姑娘指着山坡上的一座小院。
周未点了点头,随着她一同往山上而去。
……
进入小院,入眼便是一排排精细的花草,一汪池塘。
或许池塘中种了莲花,只是未到季节,不曾开放。
然而周未转念一想,赵灵儿所住的这小院如此寒冷,恐怕到了季节,也开不了莲花。
小姑娘走在前方,似是根本没感觉到此处的寒冷,周未已经看过,她修为不低,已是炼气四层。
她踩着小碎步,穿过池塘中留下的一道石板路。
随后大摇大摆地来到禅房前,踮着脚尖,一手低垂,一手抬高兴奋地敲着门,大喊道:
“师傅!”
“师傅!”
“快开门!我把他带来了!”
……
她话音未落,两扇木门忽而向内自开。
小姑娘立刻钻了进去,然后踏入其中,还往身后的周未招手,“你快进来!师傅不喜欢拖拖拉拉!”
“婉儿,你出去,不必进来。”
一道清灵的声音却悠悠传来,赵小婉顿时如同蔫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赵小婉“哦”了一声,不太开心的模样。
但她调整得很快,走到池塘时,又恢复了高兴的模样。
独自坐在池塘边,把小脚丫放到水里戏水去了。
周未深吸一口气,踱步往房内而去。
终于要再见到她时,周未却不知如何,顿感惊惶。
……
……
赵灵儿的房内,一如既往,布置得颇为朴素。
一盏香炉摆放在左侧窗台,再旁侧则是两盆细兰。
而此时此刻,一位身着锦缎绣花,细腻宫装的女子正遗世独立。
她玉颜若寒霜,眉如远山含翠,唇似落霞轻抿。
赵灵儿此时的清冷,似乎已经由内而外,发自骨髓,又如万载寒冰,冻结不可化去。
赵灵儿的容貌在不断与周未的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重叠交织。
她在养颜丹的作用下仍然美丽如故,但她终究与过去不同了。
一头青丝如旧细长,但此时却变为了霜白之色。
她面色从容平淡,盘坐在一块玄冰玉床之上,无数的灵气如雾状被她吸纳,最终消散后,她才缓缓睁开双眸。
她的眼眸忽的有些冰蓝之色,但在她开口之后,又转回深黑,宛如幽深的古井,透出一股清冷之态。
“周符师,别来无恙。”
她幽幽说道。
反倒是让赵灵儿先开口了。
周未深深地看着她,无数话语到了喉咙便如是锋利的刀刃,不能开口。
最后只能波澜不惊地说道,“一别数十载,不知灵儿小姐可还安好?”
“周道友,如今妾身已经筑基,当以道号相称,此等俗名,还是少喊。”赵灵儿平静地说道,“此后,唤我冰灵便是。”
这般疏远的言语,与记忆中的她不同了。
“还不知周道友道号为何?”
赵灵儿轻笑了声。
“天罗。”
“天罗……冰灵记下了。”
赵灵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罗道友远道而来,可是有何事?”
周未并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那小姑娘,是你的弟子?”
“不错。”赵灵儿轻轻点头,“这孩子资质上佳,比我要好许多,也许能走得更远。”
“她是赵家人?”
“不是。”赵灵儿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丝许怜爱,“从徐州往荷兰州赶的路上,遇见了那孩子。”
“被父母抛弃了,在一块青石上哭个不停。”
“见她可怜,便带上了。”
“后来那孩子长大,倒是挺讨人喜欢,我便给她开灵,不曾想,还是个上品道体。”
“先前听闻赵家有了位筑基,我还猜测是谁……本以为是赵朝前辈。”周未笑道。
“父亲若是未死,或许真能筑基……此乃天命。”
赵灵儿轻声道:“周道友短短五十年,便到了如今的高度,又何尝不是福源深厚?”
“天罗道友何时走?”
“一二年内。”
“是有些匆忙了……天罗道友当年也为我赵家做了不少贡献,本应当设宴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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