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
“郑合道友昔年可是留有一子?”
“是……”郑丘一愣,提起这个孩子,他反而有些犹豫了。
“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周未敏锐地注意到了。
“立之当年在战争中受到波及,伤了神魂,如今已沉睡了数十年。”
郑丘说起此话还不太自信。
毕竟郑立之也是他们郑家人,但数十年来,也只有郑合才一直奔波,为他寻求救治手段。
而在郑合坐化后,再无人问津郑立之之事。
“带我去见见他。”
周未负手而立,神色冷漠。
郑合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的遗子即使沉睡,自己也不能让他受了旁人欺凌。
郑丘思索了好一阵,咬了咬牙还是点了头。
若周未要追究,他们郑家人不少都参与了瓜分郑合家产,恐怕不好处理。
但再不好处理,也不能骤然得罪周未这样一位筑基修士。
……
郑合原本为主事,家产阔绰,给郑立之留下的修行资源是极丰富的。
郑合活着的时候,郑家人还未曾伸手向他这一脉。
但郑合一死,郑立之又陷入沉睡,郑合留下的诸多资源,实在引人觊觎。
时隔多年,郑立之已是中年人样貌,眉眼面貌,与郑合颇为神似,只是并不肥胖。
他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郑家一座偏房内,身下则是一座灵冰床。
郑合重金买来冰床,用它来延缓郑立之的神魂消散。
周未神识一扫,已大概知晓郑立之状况。
“神魂损伤七成有余,且还在不断损失……”
“郑道友,立之的情况,可有何疗愈之法?”周未出言问道,他一时也没看透郑立之为何会神魂不断溃散。
“老祖早已替立之看过……并无解决之法。”郑丘长叹了口气,“此前我还劝郑合不必勉强,不如让立之归于轮回……若是强求,立之神魂消散过多,恐难入轮回。”
“呵……”周未自语一声,“且不谈世间是否真有轮回之法,若真有,虎毒且不食子,何必误郑道友的舐犊之情。”
周未昔年离别之时,曾赠了郑立之一枚玉简,言道持玉简见他,自己会尽力助他。
而此玉简,正在郑立之的脖颈上好端端地挂着。
或许在郑合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然没有任何指望能救子。
不过在某个旧梦里,他也会想起曾经的“周兄”给了他这样一番承诺。
“周某一生,言而有信,你既帮了赵家,我也应当回馈。”
“郑兄,既然答应了你,此事,自当办到。”
周未心里似是在隔着时空与郑合对话。
场面沉默了片刻,周未才冷冷开口道,“郑道友,若有夺了郑合家产的郑家人,三日内归还,我可不予追究。”
“这……”
郑丘更是犹豫。
而正此时,忽而从门外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这位道友,为何执迷于我郑家家事?”
周未扭头一看,正是一袭紫袍,老态龙钟的郑洺。
郑洺仍是筑基中期,未曾越过筑基后期的门槛,不过周未观其寿元充足,想必短期内郑家还可继续兴盛。
郑洺灵压自散,显然是对周未的行径颇有不满,才出面见他。
“原来是郑洺道友。”
周未的语气同样平淡。
他回到大吴后只显露修为,未曾展示武力,郑洺这番态度也是试探。
“说到底,郑合也不过只是周道友的旧友,你不该管他的私事。”
“于理是如此,于情我则需管之。”
周未淡笑道,身躯灵机自显,虽有保留,但上品灵台自带的冲天气势依然爆发而出。
“修士不必讲理,只讲力。我今日回来,总该让我的旧友,九泉之下得以安宁,若是他的家产都没能留给他的遗子,总是我这个义弟的过失。”
“上品灵台!”
“道友竟是上品灵台!”
郑洺顿时神色一变,想不到周未还有隐藏。
一层灵台便是一重天,中品灵台与上品灵台差距极大,周未这等实力,已绝非他和郑丘所能力敌。
郑洺深深地看了周未一眼,心中对于周未已重新评判,当即果断地大喝道,“丘弟!此事你去速办!务必要让周道友满意!”
此人态度变化倒是快。
不过由不得他不快,周未既是上品灵台,未来成为筑基后期修士的概率不低,他们郑家得罪不起一位筑基后期。
周未心头冷笑一声,面色却没有什么波动。
“二位道友,需请你们退避一二,我设法救治郑立之。”
二人立刻应声退避,周未也顺势以“玄魂交隐衣”遮掩房内天机,防止他们窥探。
这件宝物周未几乎是时时使用,屏蔽天机,效用不浅。
片刻后,周未才将一截养魂木取出,撤去封印,低声问道,“留步前辈,需请你看看此子,可有救治之法……”
……
……
半个时辰后。
周未身化遁光离去,前往赵氏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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