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书未让宋凛久等,背着手徘徊一阵,便又坐回软椅,彼时管家正领着人抱了三寸见厚的绒垫入内,要替宋凛换上。
宋凛无声颔首,示以感谢,却不再坐,转向白书,并不过多揣测:“王爷,叛臣虽勇,然吾等上下齐心,合力相抗,可以无惧。”
“事关紧要,不可无谋而动啊!不过,贤婿你口中所谓‘合力’,是合了哪几方势力?”
说话间,白书原本凝重的面色,忽如拨云见日泛出光彩。
莫非,宋澄另有援兵?
不出意料,当宋凛俱实以告,白书简直忍俊不禁,后直言“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宋澄堂堂君子之腹,不愧为‘神将’之子,正气凛然,大义为重,厚百姓民生国情而轻一己之私,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行大道之师,必无败处!”
赞扬誉美之词,白书信口拈来,虽不尽是肺腑感喟,却也多添了几分慰藉——既有右相相助,则得胜可期。
宋凛颔首附言,未见丁点不悦懊恼。
倒是白书,一番涨他人志气,灭女婿威风的话出口,便觉不妥,面上显出尴尬,赶忙陪笑转问其他。
宋凛不受其扰,神色愈发凝重,“王爷既有出兵之意,不知何时复返封地?”
宋澄王衡有过交代,若白书答应借兵,便随往相调,御敌戍京之事,有他们全力以赴,不用忧心挂怀。
白书闻而轻咳,微思几息,即拍案而起,道出一句:“事不宜迟,即刻动身罢!”
“多谢王爷,”宋凛眼角终于显出丝丝笑意,“宋然感…”
然他话未说完,门外忽起骚动,拉扯推搡,杂沓纷乱。
房内几人同时循声去望,当听得仆从连唤“郡主”之音响起,宋凛不由惊出一身寒栗。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十一,子时半过,城东军中营地,宋澄金甲着身,包裹严实,执一炳圆头细剑,大胯列在演武台上。
错后两步之处,副将郭宁银甲大刀端立,神情肃重,不敢懈怠。
得右相张国远之命,他率军五万与宋澄的四万兵,汇而备战,严阵待敌。
当然,并非九万兵全部集结于此,演武场虽大,毕竟占地有限,只够容兵一万。
其余兵众,或列队场外,或集于道旁、分散林中、山凹、凸地,得以落脚,不择其处。
另有副将四名与郭宁同排而站,皆穿盔戴甲,目不转睛盯着宋澄。
而这四人手中所执,除却兵器,更有军旗。
演武台下,三军列阵,个个披坚执锐,挺胸昂首,虽有将战的不安忐忑,但无碍他们斗志昂扬。
狂风不止,火光摇荡,噼啪炸裂之声尽掩呼啸风中。
又春寒料峭,更深露重,却不觉半点冷意。
宋澄抖抖身子,两声轻咳,开口先行一番感谢。
一谢右相、郭宁,二谢众军志诚,愿听指挥。
“好了,闲话不再多讲,想必大家已有了解,此次集军,是为平叛镇乱。
叛将程振,奋勇坚毅,汗马劳顿,开国之功诚不可灭;
后护疆戍土,保家卫民,累累勋绩亦有众知。
然这本该是我四平无二贤臣,为一代名将,受万世敬仰之人,却狼子野心,胆向天生,意图篡位夺权,还堂而皇之贯以‘清君侧’之名,诚实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众将听令!”
宋澄音顿,身后几名副将齐齐应声:“末将在!”
“速随本宫往而迎击,誓擒贼首,以还四平安宁!”